春日的橘子洲头,芳草萋萋,万紫千红。夏日的橘子洲头,浓荫蔽日,草萤流莺。秋日的橘子洲头,红橘满枝,层林尽染。冬日的橘子洲头,江天暮雪,岁暮寒宵。
岳慎远看尽光阴流转,今日春来,明朝花谢。真真是百岁光阴如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
他穿着旧衣,仰面朝天静躺在一条小小的乌蓬船里,在湘江中央随着水流漂漂荡荡,不知归去。他不敢看江面上自己的倒影,前一天晚上禧妈妈跟洛昱辰在厨房里悄悄地谈论,自从天下太平,山河匡复,如今从军队退役后的少帅简直一派髭髯如戬、懒散颓废的模样,虽仍是样貌威武,然而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沉睡之时的雄狮,藏起了利爪和捕猎时的勇猛。
手边的鱼竿似是动了动,他不耐地瞄了一眼荡漾开来的水波,使了一丁点儿力气提起钓竿来,却发现鱼钩似乎是挂到了一个很沉的东西。
咦?怎么会有这么大这么重的鱼呢?
岳慎远将头上的渔夫帽往身后随意一抛,吸一口气右手一个使劲儿就把长长的的鱼竿给抽离出了碧澄的水面来,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一条体型巨大的美人鱼—怎么是一个人?!
他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眨眼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嬉笑声,紧接着从水里钻出来的湿漉漉的天青色身影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胸膛—同一时刻撞进了他长久以来空荡荡的心房。
岳慎远自然而然地用力把那人紧紧地箍在怀里,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要与他分开,滚烫的泪水从微微发凉的面颊上无声无息地流淌而过。
而那久违的声音很快在他耳畔响起了:“慎远—哥哥—!”
韶华易逝,诺言不老。你走了太久,剩我独看春秋,直到霜雪悄悄爬上鬓头。
山中花开,又是一年。等故人归来,陪我回忆氤氲,历尽起落沉浮心还依旧。
(二)
华山山体倚天拔地,四面如削,更有千尺幢、百尺峡、苍龙岭、鹞子翻身、长空栈道等十分险峻之地,被誉为奇险天下第一山。因山上气候多变,形成云雨雾雪,给人以仙境美感。
洛九衣在华山的避暑山庄睡了个昏天暗地,却被赵沐秋那个大嗓门儿在外面嚷嚷个半天给吵醒了。他忍着浑身上下的酸疼,换了身苏州宋锦衬衫长裤,推开木门走到廊下,果然一眼就瞧见赵沐秋打扮的跟只花孔雀似的—梳着大油头、华服上满满都是金线刺绣的凤舞九天、喷着浓郁的法国香水,趾高气扬地坐在凉亭里喝着小酒儿、摇晃着脑袋,快乐赛神仙。
洛九衣慢吞吞地挪步走过去,拿起桌上倒好的银毫茶咕咚咕咚倒头就往嘴里灌。站在一旁伺候赵沐秋的洛昱辰一边提醒他道:“少爷,慢点儿喝。”一边细心地将两个软垫叠放在洛九衣跟前的凳子上面。
洛九衣连喝了两杯凉茶才又慢吞吞地坐下来,吩咐了洛昱辰去厨房把温好的银耳百合汤和清凉绿豆粥端上来,用指节敲敲桌面:“赵兄当真是大闲人啊,我来这儿避暑都能遇着你。”
赵沐秋悠哉悠哉地剝着手里的花生,笑眯眯地说道:“非也非也,我专程是来看你的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
洛九衣这会儿起床气也散得差不多了,拿起桌上的一把纸扇摇晃着:“惊喜!意外!”
赵沐秋得意地挑高眉毛,一双桃花眼弯成了两道月牙:“那是!咳咳,这个,言归正传哈,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你可知,为何每年的炎炎烈日下慎远兄不带你去秦皇岛北戴河、不带你去九江庐山、不带你去湖州莫干山,非要带你来西岳华山?”
洛九衣真想说他一句“您真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管东管西还管我家避暑选地”,顿了顿没吭声,也在青瓷杯里斟上半杯华山佳酿西凤酒,靠近嘴边抿了一小口道:“那么折腾干什么,哥哥在这儿建了一座避暑山庄,我们当然每年盛夏都到这儿来啦。”
赵沐秋咂巴咂巴嘴,用食指在眼前晃了两下:“啧啧啧,不不不,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啊?”
洛九衣看他不解说干吊人胃口,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七月初七!”
赵沐秋抚掌道:“对啦!今个儿可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鹊桥相会的日子啊!你可知,你家这位护国将军也找了一位英气豪侠今日在华山山巅相会啊?”
洛九衣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哈哈大笑:“哈哈哈,赵兄你开什么玩笑啊!慎远哥哥怎么会找个男人赴会?还是在七夕这天!也太好笑了吧!”
赵沐秋不笑了,认真地给他分析:“诶?你还真不信啊?你算算,是不是自你回来后的七月初七慎远兄都会出门?他这一出门是不是隔了几天都不回来?回家后还躲书房里自己一个人睡?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洛九衣这会儿笑不出来了,因为赵沐秋所说的句句到位八/九不离十,他可从没想过岳慎远为何会在去年七月初七出门、出门要连着数天、回来后在书房看书到很晚说是为了少折腾他让他好好休养两天、就在客房里睡了。
赵沐秋神叨叨地凑过来说:“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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