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好,对丁校尉道:“我这里还有凶案要办,有劳丁兄,代我礼送常校尉出境。”
常校尉处境极其尴尬,他知道自己一开始小瞧了祝缨,但这小白脸也不会做人,忒不给人面子。祝缨又看了他一眼,将他所有的怨气都冻住了。
祝缨对他点点头,手插到桶里洗干净了,擦干净,礼貌地一拱手:“恕我不能远送了。”
她走到互相依偎的那对老夫妇面前,道:“人怎么样?伤着没有?”
老两口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道谢,老农道:“是小老儿猪油蒙了心!一只鸡、一顿饭就能换头驴,想也知道有诈啊!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祝缨道:“你们是有年纪的人,不必这样,阿婆受了惊吓,快些让她歇息去吧。”
她看这小穷破村子想要什么驻村的郎中是不太可能的,想要有药铺也不可能,安神汤也没地方讨。于是让这老妇人“喝点热水,吃点儿东西稳一稳”,然后对老农道:“这是个悍匪,他的驴是偷来的,可得物归原主啊。你吃个教训吧。”
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吩咐事情,对一个相信一顿普通的饭菜就能换一头驴的老农也没有指责他“利欲熏心”,语气并没有什么改变的样子。
常校尉再一门心思想着“悄悄把犯人抓人”也品出不对味儿了,低低地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人走了。丁校尉趁机将他“礼送”出福禄县,临行前问祝缨:“祝大人,你您这儿要留人听使么?”
祝缨道:“犯人已拿了一个,又有他们这些人,丁兄快去快回就好。”
丁校尉道:“是!”
两边的官军离开了,常校尉还想讥讽丁校尉两句,丁校尉却是大大咧咧的,他今天开了眼了,可见老上司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丁校尉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的儿子对一直慢待自己的后爹一样,没翻脸但也没那么恭顺了。常校尉又是一阵气闷。
…………
祝缨又要将这个村子再仔细搜索一遍,赵苏、县尉都自告奋勇,小吴又搬来了一张全村最好的椅子来请她在树荫里坐下。
祝缨道:“拿笔墨来。”她正好趁这个时候再草拟一份公文往南府、州里发去,随时汇报一下,免得常校尉回去之后又生出什么事来。
不考虑文采,祝缨写公文是又准又快的,须臾写就,赵苏等人还没回来。
祝缨见回来一些青壮,里正也回来了,就问一问收成之类。里正哆嗦着腿上前,双腿一弯,啪,跪下了:“回大人,今年收成都挺好,还有两户人家得了麦种,过一时就种哩。小人家也要种麦的。先前不知道有贼人来,现在知道了,一定警醒。”
祝缨又问了一些村里的事,说:“两位都是热心肠,好心招待人并没有错,又受了惊吓,不要苛责他们了。”
“是。”
赵苏等人搜村回来,说:“再没有多余的匪人了。”
祝缨道:“走吧。”
重新上了马,赵苏问道:“大人,去哪里?”
“先把驴归还失主,再去河西村看看,已耽误了几天了,”祝缨说,“王大虎跑到了这里,另外二人并不与他同路,在这里或者胡乱找个方向继续追下去也没意思,不如回到案子最初的那个地方,重头查起。”
她有意教一下司法佐与衙役等人,凡事就多解释两句。
河西村的里正终于得到机会凑上前来,道:“大人,小人前面带路!”
他们骑马往外走,带上了那头驴,先去邻村还了。邻村正在办丧事,村口吊着个白色的灯笼。看到她回来了赶紧回村汇报,祝缨道:“都整肃些。老人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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