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就远了。还有你啊,你怎么不着急呢?不能远离,不能远离!”
祝缨道:“宿麦的事儿您不管啦?”
“我看着他们种下再走,我又不会种,有人会种就行了。南府的事儿,你管着。”说着,他恶作剧地笑了起来,“南府现在,没人会与你作对啦。”
“什么作对不作对的?”祝缨说,“都有人管。大人,真要亲自回京?”
冷云道:“我意已决!”
“那年底的会怎么开?明年的春耕怎么安排?”
冷云搓搓手:“我明年早些过来,路上不耽搁就是了。”
祝缨又看一眼薛先生,冷云道:“他与我同行。”薛先生比董先生年轻不少,冷云就相中他当苦力了。
祝缨眼见劝不住,道:“好吧。”
粮缴完,种子留下,冷云还要多留祝缨,祝缨这回可不敢多呆了,说:“会馆那里尽有人的,大人有事,只管传信。”她那儿麦子还差点时间,橘子可快要好了!
…………
县里不用每年都派人上京,冷云这一去,等于将全州官员的考核也捎带上了,祝缨不担心这一点。她仍是让小吴跟着去上京,送自己的信,小吴现在也是官了,不过没仆人,就跟着冷云的车队走。祝缨也给小吴配了辆坐的车,让他一路一定要对薛先生礼敬有加。
小吴机灵,看董先生便知薛先生,仍当薛先生是前辈敬。
冷云这回可不挑剔,也不敢耽误了,他认认真真往京城赶路,越走天气越冷。回京是他自己要求的,直到此时他也只是骂天气,而不曾改了主意回头,只是停下来的时候拿小吴说事儿:“三郎还单派你来,难道我不能给他捎带?他同七郎就这么亲近?”
小吴陪笑道:“因下官回家,就顺捎了。大人有大事儿,跑腿的事儿,还是下官来。”他小心地不提喜事之类,以免刺激到薛先生。
冷云一笑。
小吴回忆起在刺史府的日子,不由怀念起跟在祝缨身边的时候,心道:我这一走,谁要得意?不知道是童立童波还是项乐?
他并不知道,祝缨现在想的并不是将小吴留下来的县衙里那个位子交给谁。
项乐从外面跑了进来:“大人!好像出事了。”
祝缨问道:“什么事?”
项乐道:“我大哥回家说,榷场不对劲。山上怕有变故。”
项家对山上寨子的事一向上心,这次榷场比之前冷清太多!山上下来的人尤其的少,进山收货的人也没出来。项家大哥到了榷场一看,觉得不对劲儿,回来之后便讲了。
项乐便回来找祝缨说了这事。此时秋收已然结束,福禄县的宿麦今年能种到全县耕地面积的三分之二,但是山上还是比较清闲的。是有足够的人手与山下交易的。祝缨给苏鸣鸾介绍了制茶的路子,山上的普通茶叶、茶饼也渐渐有些收益了。山寨不大可能放弃交易。
那就可能是真出事了。祝缨认真听了他的分析,让他把他哥哥找来,仔细问了这次和上次有何不同,山上下来什么人。得知“还是上次那些人带着。货少了,买卖也做得没心一样。”
祝缨心道:来了!恐怕是义兄走了。
她说:“你叫童立跑一趟赵家,问问赵娘子可还好,就说我有事要找他们夫妇商议。”
“是。”
血腥
赵苏赴京之后,赵沣夫妇就很自觉地经常到县城居住了。祝缨对他们夫妇一向礼遇有加,童立跑过去一趟,赵沣夫妇很快就过来了。
到县衙之前二人有一点猜测,心里都吃不准。从要种麦子了到是不是京城赵苏有什么消息了,又或者是要再提携一下他们家。但又都觉得不太像,种麦子的事儿已经铺开了,不算什么特别新鲜的事儿不值得这么单叫他们过去一回。
往京城去的那个小吴官人才启程没两天,他们才托小吴把一些给赵苏的东西顺便捎带,再托他把赵苏的回信给带回来。至于提携,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夫妇二人横猜不着竖猜不着间,县衙已近在眼前了。
童立在前面引路,到了书房外向内通报了一声:“大人,赵郎君和赵娘子来了。”
祝缨伸出手来撑着桌面起身,走到门口脸上已带了丝和气的轻笑:“阿姐、姐夫。”
赵沣拱手,赵娘子笑道:“阿弟好忙,这就又有事了,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呢?”
祝缨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有事啦,好些事要靠阿姐和姐夫呢,里面请。”
他将二人引到一边坐下,童立去上了茶来,祝缨再次打量这夫妇二人,见他们脸上没有一点焦虑、担忧的情况,心下十分地奇怪。她请这二人来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事,而是要看一看赵娘子能不能到。
如果阿苏洞主出事了,影响已经反应到了榷场上,赵娘子身为亲妹妹必定能得到消息,如果是阿苏洞主亡故这样的大事赵娘子必定会赶回去。她过不过来,祝缨都能从中读出讯息。
可是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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