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回答时有点参差不齐,都说是自己的本份。太子看了祝缨一眼,祝缨道:“好了,还照着轮班的来。各归各位。魏、伍两个评事还没回来吗?”
左丞打了个哈欠:“没,应该也快了。”其他人虽然还想在太子面前表现,但也乖乖听话往外走。
看着这个大理寺,太子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清清嗓子,问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祝缨道:“昨夜问话,牵连出一些人来。又去拿了。”
“哦,”太子又问道,“鲁王呢?”
“他倒是醒着,昨天白天就问过他了。殿下要去看看?”
太子问道:“可以吗?”
祝缨点了点头:“当然,殿下稍等。”
“咦?”
祝缨道:“他的供词,大理寺有备档,殿下先看一下前情。”
备档拿了过来,太子很快地看完了,问道:“聊一聊,他就说了?”
祝缨道:“刑不上大夫,大理寺狱里不好动刑的人太多了,只好学着聊天。殿下,这边请。”
太子与她到了大理寺狱,狱丞狱卒又是一番惊动,太子说:“鲁王在哪里?”
鲁王醒了,才吃完了早饭,正在囚室里疯狂踱步,仿佛困兽。小陶等人都有点犹豫,要不要让太子进去。太子道:“开门。”
小陶看了祝缨一眼,祝缨点点头,打开了,鲁王猛地一停步看了过来。看清是太子,他冷笑道:“原来是你!来看我笑话吗?”
太子看着这位叔叔,也是感慨万千,在他十七年的人生里,有十六年是什么都不如此人的,如今地位翻转,得意有一点点,更多的是一种难言。
太子说:“阿翁驾崩了。”
鲁王紧绷着脸,太子问道:“你为何谋逆?”
太子问这话时的神情有一点点深沉,鲁王看着他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本已沉寂的心又被激起了怒气,他素来是瞧不起这些兄弟子侄的。一个箭步蹿过来,就要揪太子的领子,吓得小宦官忙拦在前面,小陶等人也慌乱要往前抢步。
鲁王见状,又伸脚来踢,都踢到了小宦官身上。眼见如此,他才收了脚:“不过成王败寇!你父子又是什么英俊人物了?”
林赞都想叹气,他们已经把鲁王聊好了,太子又把鲁王撩起来了。林赞忙上前道:“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请……”出去吧。
太子道:“他算什么危墙?”
祝缨对小宦官使了个眼色,小宦官这时候肯听她的了,都怕鲁王伤了太子。小陶等人拦住鲁王,小宦官就把太子往外架。
囚室的门又被关上了,祝缨道:“一个鲁莽的人,也就脾气显眼一点儿。这个时候还说这样的话,远不如龚劼。”
太子勉强笑了一笑。
鲁王这一闹,好些正在睡觉的也被吵醒了,隔着囚室的门上栅栏往外看,有认识太子的,就开始喊冤。也有说自己被胁迫的,也有说自己是被蛊惑的,还有说自己糊涂认罪求放过的。
逆案,照着盟书抓的人,太子丝毫没有“我是青天将平冤狱”的自得,只觉得吵闹。他突然意识到,与鲁王有这样一番冲突之后如果一走了之就显得怯了。在他的设想里,应该是他很从容,鲁王认罪的一个戏码。结果没照着想的来。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段婴呢?”
“在那边。”
段婴与这里所有的囚徒一样,都显得整洁,他休息得不错,仍是个美男子的样子。
祝缨道:“你们聊。”便退了出去。
段婴终于等到了太子,虽然不知道祝缨为什么敢让他有机会与太子面谈,但他仍然抓住了这个机会。先向太子跪下,再陈述自己的冤屈。
对着这样的人,太子找回了一些在鲁王那里丢掉的面子。但是听段婴自述揭发有功,又觉得可笑。那个奏本的时间账,政事堂已经给皇帝和太子算过了,太子听段婴说不出任何新意,没有说话,默默地走了出来。出门便问祝缨:“闻祎呢?”
祝缨又带他去见闻祎。
闻祎还保持了一个老臣的姿态,口称罪臣,不敢求活,但请求太子能够保全他的家小。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人了,太子与闻祎一问一答,闻祎不再提“我是被先帝派到鲁王身边的,别无选择”之类的话。只说是自己一时糊涂,幸亏皇帝与太子有祖宗庇佑,才使鲁王不能成功。
太子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但不多。接着,他便失去了与这些人继续打交道的兴趣,这些与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小宦官又犹豫地来提醒:“殿下,该到灵前了。”
给皇帝哭灵也是按着时辰来的,祝缨与林赞只得又陪他回灵前。路上,太子沉默了一阵儿,他知道,他这一番过来表现得并不好。
他犹豫了一下,凑近了祝缨,问道:“我该如何做?沉下心、不走捷径,怎么做?”
祝缨有些踌躇。
有些事儿真不是她不想教太子,如果可能,让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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