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得稳了么?
他更镇定了。
另一边,王云鹤也不出意料地接到了忠武军的败绩,他轻轻地将这一纸文书放下,起身踱向郑熹的屋子。
二人已经分房署理事务很久了。
看到王云鹤过来,郑熹门口的小吏显出惊骇的神色来——王云鹤来了?!
他大声地向王云鹤行礼,王云鹤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看得双股战战。里面,郑熹的脸上又是一派的从容之色,他整了整衣领,起身相迎。
郑熹比王云鹤小不少,先作了个揖:“您来了,请上坐。”
王云鹤点了点头,与他相对坐下,道:“出事了,朝廷不能乱!”
郑熹将冷将军派人送来的战报递了过去,王云鹤恰也拿了忠武军的那一份。忠武军也是机灵鬼儿,没有直接报给皇帝,而是报给了王云鹤。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傻子也知道谁更可靠。
两人对了对手上的信息,非常有限。事发突然,冷将军与忠武军的张将军都被打懵了,一旦溃败,再遇到城池被洗劫,更乱,他们身在其中并没有能力将所有的讯息汇总呈报,只能给一个含糊的说法——败了,被抢了,敌人跑了。
至于敌人实际有多少人、自己还剩多少人、敌人现在在哪里、已方地方上的受损情况等等,一概不知。只是知道四座城的长官被杀了两个,一个跑了下落不明,只有一个还活着,但是重伤现在生死未卜。
拿着这样的战报送给皇帝,皇帝除了生气、或许还有害怕,也拿不出一个可行的主意来,还得政事堂先商议好了。
如今冷将军也吃了瘪、忠武军也倒了霉,谁也别笑话谁。
王云鹤先开口道:“危急之时,你我当为国相忍。外敌当前,再起内讧,是亡国之兆。不特百姓陷于水火,你我怕也是要去‘君子营’走一遭了。”
郑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这样对陛下讲是不行的,如今应该悄悄的把将军们请来,请教一下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王云鹤道:“军事即民事,没有财力支撑这仗打不久。把窦尚书也请来吧。”
事不宜迟,两人飞快地叫人来。很快“好像有大事要发生”的消息就传了开来。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郑侯虽然老迈,反而活跃了一些。他与冷侯都到了政事堂,再一看窦尚书也在,王云鹤与郑熹居然坐到一起了,都知道出了变故。
王云鹤等人坐好了,示意他们看一看战报,窦朋一看,脸上便是阴云密布。郑侯、冷侯先是骂:“废物!”又骂前线是蠢货,不听劝。
郑熹道:“您二位且慢生气,此事得有个说法!”
郑侯道:“中了骄兵之计罢了!”
冷侯道:“屡次提醒,小兔崽子们不听,有什么用?以为自己年轻、老头子们是年老胆小、过时了!”
越想越气,又骂一顿。
王云鹤道:“算账也要往后压一压,先说说如何善后吧!”
郑侯道:“胡虏食髓知味,怎么会浅尝辄止呢?必有后手!甭想那么多了,备战吧!老王你琢磨的那些个新军还嫩着,眼下官军也是一堆的毛病!都不顶用。”
王云鹤道:“他们手上现在还有多少兵也不知道!如今能调多少兵呢?又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呢?”
郑侯道:“不在数目——”
哪怕有空缺,挤干了水份之后单论数目肯定是可观的。如果连人口都比不过胡人,还谈什么天朝上国?问题是顶不顶用!人家跑得快,一千人能打出三千的效果来,你有两千人,有屁用?
王云鹤是个聪明人,但是对战争也仅限于读史、读兵书,他没带过兵也没上过战场。他成年之后,天下基本上就太平了,他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事。这些日子他也补了一些兵制上的问题,但那是兵制。属于“练兵”,从练到用,还是有一个质的变化的。还不是他亲自操练。
他抓紧时间问了郑侯几个问题,郑侯也问了王云鹤对累利阿吐的看法,双方不得不交换了一下意见。
郑侯以为,郑熹能与王云鹤坐在一起坐谈,想必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便也顾不得藏私。
郑侯道:“我亲自去一趟,看一看。整顿一下。不过还要调拨兵马。”
郑熹道:“怎么也不用您亲自过去啊!有的是人!”
冷侯也说:“我去!”
郑侯道:“有的是人?他们顶用吗?一群没见过大战的小崽子,现在怕不还是在尿裤子!还有你,你就吃得准一准儿能去了?”
冷侯不语,冷将军是他侄子,确实也有可能不让他去。
一旁窦朋的脸更黑了,财政不太好,但也没有到要当裤子的地方,他天天哭穷,这些日子倒也在准备着。他算着应该会反制,打一场,不然这又是整肃军队,又是演练新军的,不是白搞了。
他手上是有这方面的预算,现在好了,不是反攻,是防守!
再有,四城被洗劫,周边的财赋今年又别想了!还得拨款安置抚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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