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冷云与郑熹也结束了交谈,冷云万料不到郑熹是这般的心大,看别人就有点不顺眼。郑熹只是微笑,他有许多事都不能告诉冷云,比如,祝缨的来历。祝缨连户籍都是他给办的,所以他比别人更放心。
郑熹道:“别人家的喜事,你这一脸的不忿,像什么样子呢?三郎也没什么不妥,我还在家里,难道要他在朝上带着人打架?”
冷云想了一下,道:“也挺好啊。让陛下看看,没了你,朝上得乱。”
郑熹道:“不至于,不至于,不到那个地步。”
宾客们有依次向主人家道喜的,有互相找熟人说话的,也有趁机请人引荐的,好不热闹。
太子夫妇的到来,将这热闹推向了一个高潮。
太子是个不时会出宫的人,他的出行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带上他的小妻子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先去了施府,在那里,骆姳遇到了去施家吃喜酒的骆晟夫妇,太子便将太子妃留在那里与娘家人叙话,自己往陈家这里来。
一番见礼,太子一脸的笑:“恭喜恭喜。”
陈萌也堆上了笑,他很高兴地说:“殿下亲至,蓬荜生辉。”
刘松年、郑熹都过来拜见太子,太子先问刘松年身体,又说等着郑熹回来。冼敬匆匆赶到了他的身边,太子道:“我也是来做客的,你也是来做客的,今天你不是詹事,只是京兆的客人。”
端得是亲切。
冼敬还是没走开,太子又与众人攀谈几句,说祝缨:“我料你必在这里。”
他与在场的一堆官员分别聊了几句,冷云听他与人聊天,对沈瑛说的话尤其的多。跟别人说个三、两句即止,与沈瑛却说了不少,除了场面话,还问及了沈瑛的妻子来没来。
沈瑛道:“内子在陈夫人处吃酒。”
太子又问:“如今天寒,夫人的风痹好些了么?”
沈瑛道:“这几日觉得轻了些,才得出门的。”
太子顺口道:“可要好生休息。”
“是。”
陈放匆匆从后面赶了过来拜见,太子对他尤其的热情,拉着他的手说:“终于成家啦!”
陈放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傻笑,太子看了直摇头。太子又送他双鱼佩,祝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陈放不好意思地“嘿嘿”,平日挺机灵的一个人,这会儿显得憨厚了起来。
太子也不在陈府久留,坐了一会儿便走,将场面留给主人家。
冷云心下诧异,好奇心起,顾不得刘松年还在,一等太子离开就蹿到了祝缨身边,顶着刘松年的斜眼,问祝缨:“哎,太子殿下怎么问起沈瑛家娘子了?没听说过还有这个事儿啊,你知道原委么?”
祝缨道:“我不打听他家的事儿。”
冷云念叨着:“太奇怪了。”
刘松年咳嗽一声,冷云抖了一下,跑掉了。
…………
沈瑛蒙太子多问了几句,心情一直不错。到了天黑宴散,他与妻子回家,路上不好说话,回到府里他就问妻子:“殿下如何问起你来?”
沈夫人颇惊,旋即惊喜道:“难道是阿归?”
“嗯?阿归怎么了?嗯?!”沈瑛也想起来了,他问,“她竟真的入了东宫了么?”
之前,沈夫人好像提过,帮娘家侄女进宫。那还是皇后给齐王选妃的时候,捎带手给东宫添了几个人。
沈夫人的娘家严氏,早年间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虽非名门旺族,但也衣食无忧。但是到了沈夫人父亲的时候,犯法被问罪,一口气流出两千里,与当时也判了流放的沈家流放到一个地方。
后来,沈家先回来,沈夫人日日闹着沈瑛,让他设法把娘家人也给捞回来,沈瑛总是不肯。幸而遇到大赦,但家底儿也没了,只得到京城来投靠沈夫人。
严家的女儿小名叫阿归,是个聪明人,抓着了机会救了姑母,沈夫人用了钱,贿赂了宦官,将阿归塞进了名单里。她的祖父、曾祖都是官员,父亲虽然不是,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履历看起来没有问题。怎么也算是个官员家的女儿。
只可惜一入宫门深似海,进了宫就失去了音信。宫中的事情实在不好打探,谁都想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宫里绝不希望有人窥探、防范也严。沈瑛虽然每天都在皇城里,但是一介外官,让他打听宫女,他是不干,也干不了的。
没了阿归,严家少了一个能干的人,事事比之前糟心,沈夫人的兄嫂不免要多打扰妹子。沈夫人为此没少被沈瑛斥责,沈夫人这些日子以来,心里也后悔得紧。
尤其是太子的次子又降生了,太子又生了一个儿子,这算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没有头生子那么重要,但也没藏着掖着。孩子的生母,隐约传出来是位名门之后,仿佛姓赵,但是据沈夫人与命妇们的消息,这位赵娘子虽生了儿子,却也与先前产子的宫人一样,都还没有给一个正式的位份。
生了儿子的都这样了,自家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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