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配他这个“父皇”是绰绰有余了。
祝缨又想到了姚臻,今天早上姚臻就点儿不太对劲,他这又是为什么呢?
……——
姚臻一脸严肃地跪在大殿前,凛然不惧。
杜世恩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上前,弯腰道:“姚尚书,您明知道陛下不宜动怒,为什么还要气他?”
杜世恩气得要命,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当蓝兴第二,这么快就滚出宫廷。宦官比所有人都希望皇帝好好的,谁让皇帝不好了,宦官比皇帝本人还要恨。
姚臻却不怕他,只说:“我只尽朝廷大臣的责任罢了!”
“你!”
姚臻轻哼一声,不再搭理,端端正正地跪着。
杜世恩忍着气道:“陛下才召了御医,并不想再见你,你请回吧!”
走就走!
姚臻从容起身。
杜世恩更生气了,道:“陛下有旨,姚臻目无君上,命其即刻出宫!非召不得再入!”
姚臻的脸色还是变了一下,杜世恩有些快意,正要催促,姚臻一转身,走了。
杜世恩哼了一声,小碎步跑到殿中——皇帝刚才被气得不轻,御医正在诊治,他得赶紧盯着去。
姚臻被赶出宫,也不急着回吏部了,现在回去也没有什么大用。
在各色的目光中,他一撞袍角,越走越稳。
很快,他就回到了自己家中,家人莫名惊诧:“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个时间是各衙司办公的时候。如果是在地方上,长官懒散一点,可能一天也没几个人去衙门应卯,但这是京城,大部分的衙门还得糊弄个半天、大半天的,在皇城内的各衙司更正规一些,全天有人。
吏部更是重中之重,吏部尚书是没有道理在上午回家的。
姚臻道:“这是在问我吗?”
家人将脖子一缩,不敢说话,躬着身将他迎入了府内。
姚夫人闻讯也步出后堂:“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忘了吗?”
姚臻露出些烦躁的样子来:“没事。”
“那……”
“近来让孩子们都老实些,约束下人,不许生事!”
姚夫人答应了,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告诉我,我可拿不准让他们怎么做呢!”
姚臻故作不经意地道:“我向陛下进言,请太子监国。”
姚夫人见他四肢僵硬,便知此事没有这么简单,道:“你……拿得准么?”
姚臻生气地道:“这是在质问我吗?”
姚夫人道:“如今你有事,正该全家同舟共济,无端向家里人发火是什么意思?太子监国,也不是什么大事呀!值得你这样?”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姚夫人气咻咻地回了他一个白眼,忍了。
姚臻却又忍不住了说:“陛下生气了,看来是不想让太子监国!都这个时候了,他还……真是的!”
“你没猜中陛下所想?”
“他那心思!”聪明人是猜不中的!姚臻腹诽。不过,这一试探倒是试探出来了。
“你也没与人商量一下,就这么鲁莽行事了。”姚夫人一面帮他脱了官袍换衣服一面说。
姚臻道:“你不知道!现在不提,以后就没机会啦!”
“怎么?”
姚臻却没有回答妻子,而是在心里又将盘算过了一遍。
李丞相自打做了丞相便开始大肆干预官员的任命,起先,皇帝潜邸派多任虚职,现在,他们开始将手往实职上伸。譬如户部,才因仓储等事腾出几个空位来,祝缨自己的人还没安排完,就被李丞相安排进了两个员外郎。
吏部受到的影响更大。以前只有一个穆成周,还是自己的副手,掰掰腕子也就掰了,反正那是个草包。
现在李丞相是丞相,且不是个纯草包,位置又比姚臻高,这就让姚臻非常难受了。
姚臻是半路出家投靠今上的,他本是先帝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几年都是左右腾挪赚来的!无论祝缨是怎么想的,帮他向今上“投诚”,他才能保住吏部尚书的位置。但是,祝缨背后有郑熹,又有鲁王谋逆时的功劳,姚臻没有!
这让姚臻很不安心。
吏部是六部之首,放到更大的范围来说,历朝历代,凡是管着授官的,都是最最要紧的部门。这样一个地方在他的手里,他又不是皇帝的铁杆心腹,皇帝不太放心他,他更要担心自己的“将来”。
与今上已经比与先帝疏远了一层,只是勉强握着吏部而已。等到了太子登基,就更远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前途?这是眼见的要被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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