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如今先帝已入土为安,该退的时候就要退。”
李丞相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才干了几天的丞相?这资历才上来,两朝丞相,瘾正大着。
施鲲叹气道:“你不肯放手政事堂,就容易放手人间。我虽不想提,可你想想去了的王云鹤,何等艰难?”
“那是……”
“你不会也想干个二十年吧?”施鲲含笑问道,“不为自己,也要为子孙多想想。”
李丞相的脸上表情变来变去,道:“我要想想。告辞了。”
施鲲让施季行送他出门,施季行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安静地陪他走到府门外,不与他交谈。眼见他上了车,施季行才折了回来,对施鲲道:“阿爹,他看起来不像是想休致的样子。”
施鲲道:“他最好能想明白,如此一来,我也能向陛下交差。”
李丞相心事重重地憋了几天,这一日,秋风乍起,宫中赐出杖几来给他。李丞相的谢表还没写完,皇帝就批准了杨静的请求。
李丞相只得无奈地上表请求休致,皇帝痛快地同意了。
李丞相心中难过极了,扶着杖,站在政事堂里,不舍地打量着这里的陈设。窦朋等人也不来打扰他,由着他与这地方做最后的告别。窦朋心中升起一股凄凉之感,同情地看着他孤独的背影。
几人都很安静,忽然,一阵脚步打破了这样的宁静——冷云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冷侯死了。
政事堂大惊!
郑熹问道:“可是属实?!!!”
冷云道:“我能拿这件事开玩笑吗?我要见陛下!”
郑熹道:“好!你只管安排好家里,别的不用你管,我们自会处置!”
冷云点点头,抹着泪又往宫中奔去请见。知会了郑熹,就不用担心冷侯的身后事办不好了。
事实上,冷侯身后,极尽哀荣,一应礼仪都比着郑侯当年的来,甚至比郑侯当年更让人悲伤。
连皇帝都亲自去祭奠了一回,朝廷大臣、宗室贵戚们也都齐聚冷府。
祝缨与陈萌看着府中人来人往,忙忙碌碌,陈萌道:“除了缺一个丞相儿子,冷侯的身后也不比郑侯差。”
话有些刻薄,祝缨却比他还刻薄:“他一死,造反的人都安全了几分。由此观之,朝廷确该一大哭。”
老将已凋零殆尽了。
如今的将领,打过的最大的一场仗就是与北地胡人之间的战争。那些人冲锋陷阵的本事是有的,却都缺乏“统筹”的经验。他们只听郑侯、冷侯定下大略,然后分头领兵行动。此外还有一个祝缨,她倒是有统筹的能力,但又没有前线领兵的经验。
冷侯是最后个有这样的能力、并且能力被证明的人了。
第一关,熬过去了。朝中武将,再没有值得我忌惮的人了。祝缨暗暗地想。
心思
“不是还有叶将军他们么?冷平辉虽然有错,但胜负乃兵家常事,此后他在冷侯麾下也将功折罪了。除了他们,阮将军等人也不赖呀,”陈萌听了祝缨的话,开始细数朝中将领,“又有温岳,此外还有北地子弟,大郎说,那个姚景夏也是不错的。你怎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呢?”
祝缨算是“知兵”的,她说出这样的话,陈萌是丞相,是祝缨的好友,只以为祝缨这话是为朝廷考虑。
顺着这个想法,他便问出了一个丞相该问的话:“人才新旧更替,经验上或有不足,总不至于太差吧?”
祝缨想的却是“谁对我有威胁”,她倒也回答了陈萌的问题:“不太差,但也都没有练成。将来有事,战事最开始的时候,恐怕要有挫折,要拿钱粮人命土地来磨炼。天下所有的事都是这样的,以正合、以奇胜。纵有不世出的天才,也要与麾下兵士相知互信,这可是水磨功夫。”
陈萌忧愁地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两人同时望向室内,皇帝正在安慰丧家,冷云哭得像个孩子,皇帝握着他的手也是絮絮叨叨。郑熹等人陪在一边。
祝缨对陈萌道:“你还不去?”
陈萌道:“我寻舅舅问问话去,冷侯的身后事,不能出纰漏。”
“他办老了事的人。”
“你不知道,越是大事,我越担心他。他这一辈子,总是差半分。”
于是陈萌去找沈瑛,祝缨则蹲在了火盆边儿上,慢慢往里面续着纸糊的元宝。刻薄归刻薄,祝缨与冷侯相处得还算不错,这其中有她的忍让,也有冷侯的配合。她是初历战阵的新手,无论是郑侯还是冷侯,他们才是主导者。
一同经历过生死压力的人,心情上总是会互相更加亲近一些。
小冷将军也蹲了过来,拿着个元宝也往火盆里化,一边烧一边说:“伯父走了,这一辈子呀……说是高寿、说是哀荣,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祝缨道:“都这样。”
两人都没哭,小冷将军望着火盆说:“接下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听说,西番那儿总不老实,打又没有大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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