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3)
眼看着皇上走近,顾晏惜退后几步避开,若非胸口血红一片,那脚步稳得就和未受伤的人一样。
「顾晏惜!你……!」皇帝恨极,扬声大喊,「来人,宣大医!快宣太医!」
守在门口的来福心头一凛,跳起来就要去太医院,同时站了起来的花芷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他,「芍药,找芍药!」
来福脚步一转,立刻换了个方向跑去。
花芷用力咬住手背上的皮肉,屋里总共两人,皇上无恙,有恙的只会是晏惜。
之前她一直在想要如何破局,想着晏惜要怎么做,才能在不惹恼皇上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可她没想到晏惜是以自残为代价。
她应该进去,她也想进去,几乎是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她才按捺住自己的脚步。
于皇上来说,她是他们伯侄矛盾衝突的源头,她此时进去很可能会激起皇上的怒火,让局面变得更坏,让晏惜的血白流。
忍忍,再忍忍,等芍药来,花芷牙齿不自觉的更加用力。
殿内,晏惜靠着柱子滑坐下去,看着胸前半没的匕首,他握住就要拔出来,这次皇上终于来得及制止,他用力握住侄子的手,五官因为用力而狰狞,戾气横生。
「一个女人!就为了一个女人!你不惜掀了自己的身份,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朕教会你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为了一个女人来忤逆朕的!」皇帝冷笑,「你莫要告诉我皇室出了个痴情种。」
顾晏惜闭上眼,不欲去争辩,他无法和拥有无数女人的皇上去说他只想和一个女人过日子,盼着和同一个女人去游历三山五岳,盼着有一个长得像她的孩子和她白头偕老。
他知道说不通。
要早知道今天要来这么一场,他该做点准备的,比如多穿一件,脱去厚实的官服还真是有点冷,也可能是血流得太快了,他都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后一点点变冷,粘在胸前的衣服上,不舒服极了。
阿芷肯定会生气,前几天才答应过她暴露身份前会和她商量,可是在得知阿芷进宫,得知皇伯父的打算后,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那是自己奉若亲父的人啊!怎么能做出……能做出逼迫阿芷入宫的事情来!
皇帝也失了力气,疲惫的随地一坐,脑子里昏沉一片,他想好好想一想这事,精神却怎么都无法集中,心沉沉的压着,哪哪都觉得不好。
「砰!」大殿的门被猛的踢开,芍药风一样衝进来,看也不看皇帝一眼,跪到兄长身边,撕了他胸前的衣裳,看着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狠狠的瞪了兄长一眼后捏住他的手腕,心跳太快,都要听不清脉象了,她用力甩了自己一耳光,疼痛让她冷静了些,她这才重又号脉。
来福看了屋里的情况一眼,踮着脚尖去搬了张椅子过来,躬身扶起皇上坐下。
只剩花芷站在门口,她被那白色中衣上大片的暗红刺得眼睛生疼,眼神上移,对上晏惜的视线。
那其中有难过,也有她能懂的释然。
她迈过门槛来到晏惜面前,蹲到芍药身边看着那把见了血的匕首,这个材质,和送她的那几件是一样的。
这时芍药已经把她那套金针铺开,一针一针又稳又快的扎入胸前穴位,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
然后她一把推倒自己的药箱,把药箱倒了个个,从里挑出一个瓶子拔了塞子,凶狠的捏住顾晏惜的下巴倒了进去,又捡起数个只有她自己才不会弄错的瓶瓶罐罐按顺序放至一边,拿起一个稍大一些的打开,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花花,拔刀。」
花芷听到自己吞嚥口水的声音,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住刀柄,一沉,再一用力,随着一道血花溅起匕首拔了出来,芍药立刻将一整瓶的烈酒全倒在了伤口上,拔刀时没一点动静的顾晏惜闷哼出声。
花芷拿着匕首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抖,她没有抬头去看一直看着她的人,眼神跟着芍药的动作,看她清理伤口,看她敷上一层层药,看她取了金针。
然后看着她扫地一样把那些瓶瓶罐罐往药箱里一扔,不发一言的抱着药箱跑了出去。
随着叭哒叭哒的脚步声走远,偌大的大殿,好像更安静了。
花芷扶着晏惜起身,「问罪也好,问斩也罢,静候皇上旨意。」
顾晏惜舍不得阿芷辛苦,强自撑着不将身体压在她身上,花芷横他一眼,把自己送进他腋下,强行承载了他大半的体重往外走去。
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薄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皇帝看着两人依偎着走出大殿,良久良久不曾收回视线。
出宫的路很远,此时尤其显得没有尽头,风吹得游廊上灯笼晃动,影影绰绰间像是暗处藏着许多人,活人,或者死人。
花芷已经不觉得冷了,额头上微微有些见汗,呼吸也急了些,却依旧将人扶得稳稳当当。
突然,脚步声叭哒叭哒的从身后由远及近,花芷不用回头也知是谁,果然,不一会身上一轻,芍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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