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列格城的雪连着下了一个星期,各地雪患的报告也一刻不停地飞进行宫。
海莉西裹紧袍子,附近有几个村落被雪掩埋,她抽调了守卫兵力参与营救。积雪没过马腹,再拉上马车寸步难行,她只得亲自骑马前去视察。
越前进她的心越是沉重,村里的有生力量几乎全收编入军队,剩下的老幼妇孺很难协助搭建临时避难地,海莉西命轻骑兵先送伤者回城治疗,这样一趟趟折返接灾民进城。
一匹马可以坐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但即使这样仍难以为继。她飞快算着账,战马的数量远少于灾民,到傍晚就无法继续行路,这些可怜的人们要如何度过这一夜呢?
不远处的挖掘工作还在继续,刚被救出来的村民挤在一起围着篝火堆取暖,海莉西锁着眉,雪拍在她脸上,呼吸都有些困难。
“领主大人,这个、这个给您吃……”怯生生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正仰头看她,小手里攥着块烤马铃薯。
“谢谢你,我不饿,自己去吃吧。”海莉西摸摸她的头顶。
风雪呼号声里似乎掺杂了其他声音,有节奏地、沉闷的。海莉西警觉起来,一旁的城主显然也注意到了,侦察兵吹响了警戒号。
事到如今她又有点后悔没带兰斯出来,上次的投毒事件仍未查明元凶,若是对方不肯善罢甘休,这次来硬的,兰斯起码能替她挡几刀。
声音接近了,城主将守卫聚集起来,面色紧张:“提尔森殿下,对面人数不少,这个季节可能是匪兵,您不如先回避?”
岂有此理,索默家族的继承人躲在卫兵身后,以后她还怎么在北境树立威信。
“要是匪兵不是正好,就地处决,征用他们的马匹。”
隔着雪幕,影影绰绰有一支队伍靠近,为首者并未打出旗帜,移动速度却很快,只消片刻这只神秘的队伍便走进众人视野。
纯血的黑色高头骏马,来人身披黑色斗篷,肩上的金挂穗垂在手臂,胸口的衔尾蛇刺绣昭示了他们的身份——帝国监察骑士团。
其中挂穗最粗的那位,率先走出队伍,翻身下马,向城主鞠躬致意:“内厄姆城主,一亮,指挥他们帮受灾平民重建房屋。
内厄姆城主旁击侧敲几次,都没弄明白原本气势汹汹的监察骑士们为何对领主俯首帖耳,他同为索默家族的一员,与提尔森沾点亲缘关系,见他骄傲得有点得意忘形,只好隐晦提醒:“上次匪兵的埋伏一定有人暗中指使,还希望领主大人早日查明情况。”
海莉西送走他,已经快到傍晚。城主说中了这几日她的思虑,单凭自己一人无法揪出想害她的人,这件事还需要阿尔缇诺的全力配合。
监察长大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送餐的人都不允许与他交谈,海莉西眼下有求于他,于是亲自给他带了晚饭。
夕阳洒在窗棂上,男人仍保持着骑士的姿态站在窗前,一只麻雀正低头啄着米粒,阿尔缇诺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小家伙的羽毛。
“看起来很招小动物喜欢呢,阿尔缇诺阁下。”
他转身,目光对上海莉西身后瞪着他的兰斯:“除了您身后的小动物。”
“多余的客套我就不讲了,明天我要借你的骑兵一用,我怀疑皇家矿区内部与匪兵有勾结。”
阿尔缇诺摊手:“我的徽章都送给您了,这种事还需要征得我同意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了。”海莉西皮笑肉不笑,“我看骑士团效忠的不是皇帝,而是你吧,监察长大人。”
帝国监察骑士团的骑兵出自元老家族豢养的部下,以丰厚的赏赐与苛刻的军纪闻名,筛选留下来的往往是绝对忠诚的精英。自从某位皇帝罗织罪名,滥用监察骑兵屠戮反对他的贵族后,元老会便严禁皇帝直接操控执法机器,避免重蹈覆辙。
因此,阿尔缇诺虽效忠皇帝,但骑士团只服从监察长。
“怎么,皇女殿下放心让我出面,不怕我造反?”
“看在龙的份上,我相信你。”
等房间又只剩他一人后,阿尔缇诺吹了声口哨,随即一只硕大的猎隼从树梢飞出,落在男人的肩膀。
“好孩子。”他把海莉西送来的丰盛晚餐端给它,解下猎隼脚上绑的羊皮信卷。
入夜,海莉西躺在床上思索阿尔缇诺提到的祭龙圣坛,头一回对爱德维的信生出了怀疑。
爱德维作为前任大主教的亲弟弟,与海莉西有无需言说的默契。如果他的密信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他只是目睹了提尔森的尸体被送上祭龙圣坛吗?
那他是如何看出尸体不是海莉西的呢?
她无法怪罪爱德维没能让弟弟的肉身安眠,毕竟他作为被放逐的罪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大主教的位置了,众教会愿意重新接纳他,已是莫大的恩赐。
闭上眼,那张只会在梦中出现的面庞正温柔地注视着她,仿佛下一秒便会用责备的语气:“公主殿下,你怎么如此胡来,受伤该怎么办?”
“我才不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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