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也慢慢消退下去。他得了几分力气,转过脸,伸手勾住白琅的后脑。白琅比他高出七八公分,此时顺着他的动作低下头。叶瑾便扬起脑袋,用自己的嘴唇去接白琅微凉的苦涩的薄唇。
他的手抚在白琅右脸上,此时白琅摘了眼罩,疤痕分明地暴露在叶瑾眼前。这张脸还英俊漂亮的时候,叶瑾也曾像今天这样与他缠绵。那时白琅从表演系毕业不久,科班出身刚入行;叶瑾高中没念完,已经在片场跑了好几年龙套。他看着白琅,心想怎么会有这种人,样貌、身高、演技没有一项不出众,连品行都在业内没得挑,简直可以算出淤泥而不染了。
白琅主演的剧没有一部不红,电视台黄金档一年到头都在播白琅和oga小花谈恋爱,从古装谈到现代,从狗血言情谈到两小无猜。白琅的合同签了一份又一份,叶瑾走了狗屎运,和他搭的一场戏不知怎么就火了,从此签白琅的导演总爱顺带上他。叶瑾混不到男二,也能混个炮灰反派当当。
叶瑾在白琅跟前蹭了个眼熟,一个跑龙套的,就这么和明星演员说上了话。演戏,叶瑾不在行。他身高比男性alpha的基准线——一米八——少了整整五公分,作为alpha演员简直是半身不遂;长相,不说贼眉鼠眼,但眼睛上挑,瞳仁小,一瞅人跟那三白眼似的,这么凶的眼睛,偏偏配了个下垂眉,做点表情叫人一看一个欠得慌。可他出来混社会早,浑身上下该长良心的地方全长了心眼子。他十四五岁就在剧组摸爬滚打,把那些利益交换、咖位排序摸了个门儿清。钻营,才是叶瑾的真本事。
叶瑾早就发现,在这行想火,只有两条路:攀高枝、走大运。会抱大腿,母猪也能上树;能乘东风,公猪亦可飞天。白琅能火,也是恰巧站在风口,前两年的邪魅男孩刚过气,他入行那年,流行偏爱端庄清俊文雅内敛。叶瑾没有背景,甚至以色侍人都轮不着他,眼看着白琅越来越火,他知道自己得死死挂在白琅这棵树上,等一跃飞天。
但机会往往以最意想不到的形式出现。
他俩搭戏在二十年前,那时社会一片向好,好得鲜花锦簇、烈火烹油。办事不太讲规矩,能成再说。那天白琅和他照常演对手戏,布景竟忽然着了火。那年代哪讲究防火材料安全生产,布景还到处都是布料、木杆和塑料。不等叶瑾反应过来,他头顶的布景就滚成火团往下砸,眼看直冲他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他身边的白琅当机立断,上前一步把叶瑾推开。
叶瑾没什么大碍,他一向走狗屎运。倒塌的布景砸裂了他的腿骨,但白琅被烧着的木杆砸在脸上。后来送去医院,叶瑾听别人说,完了完了。
戏没法拍了,赔完了白琅天价的补偿费,剧组宣告破产,叶瑾差点没要到自己的工钱。他一瘸一拐去找导演,声泪俱下,从自己娘死得早哭到爹找了三,终于哭得导演不厌其烦,给了他俩月工资,一并算作遣散费和补贴。
叶瑾揣着钱,交完了水电房租,还上了欠诊所的石膏钱,掰着指头一数,还够他吃两周。
剧组作鸟兽散了,叶瑾托人四处打听才找到白琅的消息。小道消息说白琅还在医院,右脸严重烧伤,眼球摘除。给叶瑾透信儿的人评价道,白琅这回废了。
废了,怎么就废了?叶瑾心里发堵。他当然知道白琅的演艺生涯算是完了,可听人这么说他,叶瑾不认。
他把自己掰成毛的生活费又掰成了分,从里面抠出一部分,要买了礼物去见白琅。叶瑾不敢去商场,他去精品店,最后去了菜场,问水果摊老板,你这最好的苹果多钱一斤。
老板报完价,叶瑾挠挠头,问,不那么好的呢?
最后,叶瑾就拎着这“不那么好的”苹果,偷摸溜进打听来的医院去了。他当然没有白琅的预约,在门诊台和小护士调情,调着调着问出了大明星的楼层。
叶瑾好不容易找着白琅的房间,趁四下无人摸了进来。他一推门,看见单人病房里,床上坐着个消瘦的青年人,半边脸包着纱布。叶瑾一时没认出他的轮廓,但下意识喊了一声:“白琅。”
青年人闻言望向他。他仅剩的左眼疲惫黯淡,看他也只是把眼珠轮过来,魂儿却不知飘何处去了。
叶瑾凑上去和他打招呼,白琅也只是垂着眼,随口应着。叶瑾本应该说谢谢,说要没有你毁容的就是我了,但他看着白琅那副模样,怎么也张不了嘴。他搓搓手,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苹果,说我给你削苹果吃吧,这可是今年最好的苹果,包甜。
白琅没说要不要,叶瑾就自己拉了凳子坐下给他削。削完了他往白琅嘴里塞一块,问他甜不甜。
白琅慢慢嚼着咽了:“……甜。”
叶瑾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没熟透,贼酸。
别是把味觉一起烧坏了吧,叶瑾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他自己也觉得太缺德了,赶忙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擦掉。忽然,他听见白琅低声说:“我就你一个朋友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靠脸吃饭的演员,没了那张脸自然不值一文。叶瑾知道,这些日子,白琅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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