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做衣服,最初连房租都要找他哥借,但被人尾随的事并没有告诉他哥。他第一次登台走秀,衣服在场上裂开,他坚持走完,品牌却不肯给他付酬。他直接报警,穿着布料很少的奇装异服在伦敦的寒冬里等他的工资。但这其实都不算什么,最后都运转过来了,他拿了学位,积攒了工作经验,甚至经营的账号还有了一小批粉丝。他从小生活优渥,父母宠爱,即使孤身出国也没有过什么真正的烦恼,也许正是如此,他不配去听方棱的烦恼。
?即使方棱安慰过他无数次,在深夜里也陪着他聊天,但方棱不会把他当做一个同样的倾诉对象。
?方棱似乎还是想笑。
?程闯有些发冷,伸出手去,想碰一碰方棱的脸,但没有力气,往下,滑到了方棱身上,沿着他大衣的纹路,从衣领滑到腹部。好温暖。他知道方棱的怀抱,看起来再冷的人,怀抱总是暖的。
?“程闯?”方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试图将他撑住。程瞻和杨爱棠也走了过来。
?好丢脸。
?这是他醉倒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明明想好的,这一回,一定要像个大人一样……
?他明明已经是个大人了,可是,他还是禁不住方棱那样的一笑。
方棱叫来代驾,先将程闯安置进后座,拉着车门又问他:“你的工作室在哪儿?”
?但车内光线昏暗,程闯好像已经沉沉地睡着,外套歪歪斜斜搭在身上,比例优越的两条长腿不得不耷拉在局促的空间里。
?他自然等不到回话。
?“程瞻知道,我们可以带路。”车外,杨爱棠也不由多看了几眼,“他那样躺着,不会噎着自己吧?”
?方棱轻道:“嗯,我照应着。”
?程瞻和杨爱棠的车当先开了出去,代驾跟在其后。方棱坐在后座,将程闯的头搭在自己腿上,又给他将外套披得更严实一些。
?程闯忽而翻了个身,险些摔下去,方棱连忙一把护住他肩膀。他的脸朝里凑了凑,好像很安心,一只手也攀紧了方棱的腰。
?刚回国就喝成这样。难道他在国外的时候,也会这样放肆,这样不设防吗?他明明该清楚他自己的酒量有多浅,酒品又有多差。
?方棱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高二的程闯青春叛逆,脑袋上顶着一撮紫毛,从一家会所酒气熏天地出来,二话不说就上了他这台车。他本是来接杨爱棠的,然而这小孩竟把他当成了路边的出租车司机缠夹不清——
?后来,据程闯自己交代,他那天只喝了一瓶rio。
?算来总有六年了。他的量也就是从一瓶rio换成了一瓶朝日。
?“方棱?”小孩在他怀里喃喃,闭着眼睛,眼睫毛颤得很快,叫人怀疑他还在伪装,“是你吗,方棱?”
?程闯上大学早,英国学制又短,到今硕士毕业半年了,也不过二十三岁。而声音还是这样懒散,像随时准备着耍心机使坏。方棱护着他的头让他躺得更舒服些,应了一声:“是我。”
?程闯那秀气的鼻子动了动,像有汗珠掉下来了,沾得方棱的心上湿了一片——
?“我想吃烤鸡。”他说。
?方棱静了片刻,回答:“好。但你回去要先醒酒。”
?“大白天的,我还要玩儿呢。”
?你也知道是大白天啊。方棱深呼吸一口气。他的脾气比过去要好了许多了,如今连杨爱棠都说他像个无欲无求的菩萨。但他还是会烦躁的。他伸手解了衬衫的领扣,胸膛起伏,他想方才那一瓶酒还是影响到了他的情绪。于是语气变得强硬:“程闯,你总说我把你当小孩。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个大人?”
?半晌没有听见回话,他知道程闯一定是又睡着了。心中冷笑一声,这孩子只知道听自己爱听的话,不爱听的他就当耳旁风。小孩是这样的,从来不面对现实。但是当方棱低下头,却又愣住:程闯那一双清澈的眼睛竟睁开了,望着他。
?明亮地,缱绻地。
?他说了一句什么,方棱没有听清,下意识地伏低身,将耳朵凑近他的嘴唇。
?带着微微酒气的声音烘热了方棱的耳朵,轻细得像一只飞虫钻了进去:“你以前明明喜欢我这样的。”
?你以前明明喜欢我这样的。
?如今你不喜欢了,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改掉了。
?醉意软化了程闯的怨怒,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潮湿的迷茫。
?方棱慢慢地坐了回去。
?“烤鸡要怎么做?”他闭上眼睛。
?程闯笑起来:“要柠檬蒜香!”
?跨越大半城区,终于来到东五环开外,道路也越开越窄。两旁的水果蔬菜店将摊子架设在路边,干燥的路面上不时飘过落叶和塑料袋,四面飘荡着饭菜和衣物的浑浊的香。上空交错的电线压得低矮,好像不留神就能将车辆都绊住。
?程瞻把车开了进来才后悔,这根本找不着停车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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