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政儿吗?”
朱襄心头一疼,愧疚就像是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了心上。
朱襄不知如何回答,雪却终于笑了。
她带着与以前无二的温柔笑容道:“抱歉,良人,我不该说抛弃。你没有抛弃我和政儿,你为我和政儿都准备了万全的退路。你只是放弃了你自己。”
“舅母……”嬴小政趴在雪的腿上,仰头看着自己的舅母。
雪揽住嬴小政,道:“良人自幼就有才华,有抱负。我虽懂的事不多,也明白良人不会满足富贵平安。良人追求我看不懂的事,荀公说,那是很高尚的理想。”
雪抱紧嬴小政,道:“以前无论屋内屋外的事,都由良人一手操办,我太过依赖良人。良人一离开,我就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朱襄道:“雪!我真的很快就能出狱,到时候……”
雪摇摇头,打断朱襄的话,道:“那是以前。我也想成为良人的依靠。所以,良人不需担心。如果良人一直在狱中,我会一边抚养着政儿,一边等着良人回来;如果良人要……要做故事里舍生取义的人,我也会抚养着政儿活下去,活到政儿子孙满堂,再来与你相聚。”
雪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哽咽,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滴落:“我与良人相聚时,会告诉良人我过得很好,政儿也过得很好。这是良人所希望的,对吗?”
朱襄的手穿过栏杆为雪擦拭眼泪,没有回答。
嬴小政也努力伸出手给舅母擦拭眼泪。
雪挂着泪笑道:“良人,我会努力做到你希望的事。所以良人别担忧我和政儿,做你想做的事。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朱襄想说,这么多人都在救自己,自己可能真的不会有事。
但看着雪下定的决心,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嗯。”朱襄最终道,“保重。无论以后如何,我们都能重逢。”
雪放开了怀中的政儿,双手捧住朱襄的手,低头将脸贴在朱襄的手上,闭上了双眼:“嗯。”
嬴小政站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舅父舅母。
半晌,他开口道:“舅父,若你出事,将来政必灭其族,绝其嗣。”
朱襄问道:“政儿,你说的其,是指赵王?”
嬴小政板着小脸点头。
朱襄扑哧笑道:“政儿啊,赵王与你同大宗,你怎么灭族绝嗣?好了好了,别说得那么可怕。冤有头债有主,别牵连无辜的人。你看平原君和平阳君不对我挺好吗?”
嬴小政板着的小脸一垮:“舅父!”
朱襄道:“报复还是要报复的,你将来当了秦王,让人好好钻研造纸术,把舅父我被赵王迫害的事写成书,分发天下,让全天下的人都唾弃赵王,如何?这可解气多了。”
嬴小政皱紧小脸,总觉得舅父是在骗小孩:“真的?”
朱襄严肃认真地点头:“真的。你看很多人都不惧死,只惧名声被毁。”
“好吧,我再想想。”嬴小政抱着双臂,把胖乎乎的小脸皱成了圆滚滚的包子脸。
雪擦干眼泪,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良人,别教坏政儿。”
“我不是,我没有,我认真的!”朱襄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好了,政儿,我们走,不理你舅父了。”雪提起空荡荡的食盒,将还抱着手臂苦思的嬴小政抱起来,“良人,蔺公、廉公和荀公都很好,就是蔺公咳得又厉害了。良人早日回家,好好替蔺公看看。”
朱襄起身,目送雪和嬴小政离开:“好。”
待牢狱走廊与外界连通的走廊大门再次关闭,周围光线重新黯淡下来后,朱襄回到了自己的小被子中,散开了发髻,躺着发呆。
雪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她知道自己一旦从家里出去,一旦开了这条舍生取义的口子,就算度过这次死劫,以后恐怕也会持续“找死”。
这样的自己,真是一个渣男啊。
朱襄翻身,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中。
……
虞信查访了几日,越查越心惊。
他这才得知朱襄与秦国的关系并不紧密。朱襄那为秦国质子生下孩子的长姐,不仅曾经抛弃了朱襄,让年少的朱襄差点病死;还抛弃了现在这位年幼的秦国质子,据说村落里的人刚见到那位胖乎乎的秦国质子时,秦国质子瘦弱得就像是平民家的孩子。
所以朱襄不可能是秦国人安插在赵国的奸细。
自己错了。
虞信坐在田埂上,单手撑着额头,心中十分痛苦。
其实只要自己来查一查就知道错得有多离谱,但他心中被对秦国的仇恨填满,让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不,不止。
他不仅被对秦国的仇恨蒙蔽了双眼,也被朱襄平民的出身蒙蔽了双眼。
一个农人家的孩子,连读书识字都没有机会,怎么可能会成为大贤?
如果说是蔺相如捡到了可怜的平民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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