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心软,宁愿错过攻打楚国的战机,也不会随便找个借口抄他们的家?
事实上,秦王当然不会有逼反豪强的想法,但架不住他的名声实在是太残暴。咸阳学宫的学子们一吓唬,成都城内那些以为抵御洪灾与自己无关的富人们就立刻慷慨解囊。
李冰虽然配合朱襄,但被朱襄吓得两股战战:“你连君上都敢编排!”
朱襄道:“只要能办好事,君上不会在乎这些小事。”
如果没办好,那么就秋后一起算账处斩。朱襄在心里补充。
李牧对朱襄盲目相信,没把朱襄编排秦王、伪造国家大事当回事。
而且他也觉得,秦王肯定会憋不住在去世之前再打一次楚国,让自己走得高兴一点。
嬴小政得知此事后,抱着脑袋在竹床上打滚。
他真的在认真考虑,要不要以不到十岁的稚龄之身去逼宫当秦王。虽然不可能。
舅父你可千万不要在政儿当秦王之前就把自己作死了啊!
也有些豪强主动帮忙,朱襄将这些人都记了下来,之后会主动和他们合作。
他脑袋里有的是让这些人得利的点子,比如即将成为贡品的竹纸。
天下人都知道长平君朱襄心系平民,种田技术一流。但没人知道,如果他想做生意,也会立刻成为豪富。
要迅速推广新的种田技术,蜀郡当地豪强的支持必不可少。朱襄相信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的做法,一定所有时代通用。
一切准备妥当,接下来就看老天的脸色。
雨终于下了起来,雨滴连成了线,又织成了雨帘,最后雨帘越来越厚,厚成了一块幕布,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其中。
平静上涨的河水逐渐浑浊,洪流在狂风的吹动下就像是一道一道的利刃,不断切割着两岸堤坝。
看着涨水的速度,显然,上游支流的雨也没有停。
上下游同时暴雨,朱襄等人预想中的最坏的情况出现。
李冰身披蓑衣,亲自来到了堤坝处。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洪流,表情惶恐不安。
他真的能保下这一处最关键的堤坝吗?
需要保住的堤坝不止李冰脚下的这一处。他这一处是保住成都城的堤坝,李牧所去的堤坝在更上游的部分,背后是万亩即将收获的田地。
但如果这一处堤坝保不住了,李冰就要送令去李牧所在的堤坝,凿开堤坝,分洪保成都。
如果这样,蜀郡的农人就要再啃一年野草树皮了。
朱襄回到了成都城。李冰和李牧不准他去堤坝,担心他出事。何况嬴小政身边只有他一个亲人。
朱襄抱着嬴小政,抬头看着门外的暴雨幕布。
“舅父,堤坝能保住吗?”在下雨之前,嬴小政去过堤坝。
堤坝的水面刻度,昭示着河面每日都在往上涨。即便水面不算汹涌,嬴小政也有一种危险临近的紧迫感。
这是他在梦境中从未感受到的天灾临近的危险感。
“不知道。”朱襄道。
嬴小政松开了朱襄的脖子:“舅父,你想去堤坝,就去吧。伯母会照顾我。”
嬴小政所说的伯母是李冰的夫人。李冰将全家都带到了蜀郡。
朱襄道:“我去了也没用。”
嬴小政再次抱紧了朱襄的脖子,又再次松开,道:“就算没用,舅父也想去,对吗?舅父去吧,我会和伯母一起控制住城里,不出现恐慌。”
朱襄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嬴小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与舅父对视。
朱襄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嬴小政的脑袋,道:“舅父知道你真的有神异之处,但守城门的责任太重了,你还小。”
嬴小政道:“政儿虽小,却敢杀人。舅父你敢吗?”
朱襄苦笑:“我不敢自己亲手杀人,但我敢命令别人。不要小瞧舅父。”
嬴小政现在不信。没过半日,他就信了。
成都城内如朱襄所料,很快出现了骚乱。
有人说要立刻毁了李牧前去护卫的堤坝,这样就能保住成都城,并煽动城中居民涌向郡守府。
朱襄与留守成都的官吏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不听那人的辩解,所有骚乱者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处死。血汇入了雨水中,仿佛蜿蜒的血河。
官吏在雨声中朗声读出《秦律》,穿着蓑衣的秦国兵卒站在他身后,如天空中的乌云一般黑压压一片。
“蜀国成为蜀郡已经很多年,你们还没有自己已经成为秦人的意识吗?”朱襄冷漠开口,“保哪座堤坝是郡守的职责。郡守已经下令。违令者,死。”
朱襄下令抄没了被杀的人的财产,将家人赶出成都城自生自灭,粮食布匹送往堤坝,其余财务造册入库,用于之后的奖励。
朱襄丝毫不在乎如此惩治豪强,会不会引来豪强报复。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让豪强对这个以“仁善”闻名于世的名士大贤有了新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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