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二世纪时即已建立的寇克茅斯小镇里,大街上的工人木屋显得格外纯朴引人,古老的炉灶及斑驳的磁砖地板,记录著光阴的流动与历史的痕迹,伫立其中仿佛身处旧世纪年代,包围在浓浓的风雅气氲里,令人情不自禁地叹息。可是当你真的要使用它时,那可就不是随便叹一两口气就可以心想事成的了。咳咳咳咳剧烈的呛咳仿佛刚吞下一整把最辣的四川牌特级红辣椒,桑念竹回过眼去,恰好瞧见康纳尔黑著一张包公脸逃离炉灶远远的,口里还吐著一连串不雅的言词。“见鬼!懊死!这种东西究竟该怎么用啊!”不是把火种丢进去,或者燃张报纸扔进去就可以了吗?桑念竹忍不住窃笑着收回视线,低头猛切她的洋芋。这天轮到她和康纳尔准备午餐--自然是某人有意的安排,虽然房东曾好心要提供协助,但康纳尔为了制造在佳人面前表现一下的机会,断然婉拒了。结果不想可知,大少爷康纳尔预支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咳嗽不说,还黑了满头满脸又满身,只好灰头上脸地去请房东帮忙。待他冲完澡回来,旺盛的炉火上早已烧著一锅汤了。“我这个交给我切!”相当难堪的康纳尔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只好随手抓来一篮尚未处理的东西有模有样地切起来了。圆圆滚滚的跟番茄一样,那就跟切番茄一样切片就可以了吧?仅瞄了一眼,桑念竹又想笑,可是更担心她若是真笑给他看,他会羞愧得拿切菜刀切自己的脖子也说不定,只好硬憋住。“那个要切呃!切细一点。”更正确的说法是,要切丝,不是切块。切细一点?这样还不够细吗?“哦!”康纳尔蹙眉打量切好的成品半天好吧!再切细一点是吧?那就这样总可以了吧?“再再细一点。”切丝,切丝,不是条。“咦?”康纳尔瞪住切菜板上的东西,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挑错东西来切了。“再细一点?这样?”“再细一点。”“这样?”“再再细一点。”“这样?”“呃差不多了吧”看来也到他的极限了,再细一点,他就要连手指头也切下去了。康纳尔马上露出自豪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切这种东西呢!”不必想也知道。“那么你最好不要去碰你的眼睛。”康纳尔先横衣袖揩了一下眼睛,再不解地转过眸来。“嗄?”一见他那双比兔子更红的眼,桑念竹就知道来不及了。“没什么。”怎么办?她就快忍不住笑了。康纳尔又揩了一下眼睛。“呃!听说你的前任男友很会做菜,是吗?”切蘑菇的刀子顿了顿,又继续。“我的现任男友很会做菜,是的,没错。”康纳尔偷觑她一眼。“可是苏菲亚说他离开你了。”“他会再回来的。”桑念竹温和但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康纳尔沉默了会儿。“如果我说我愿意‘等’你呢?”他所谓的“等”跟骚扰实在没有多大分别。“对不起,那样我会很困扰的。”“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点机会?”桑念竹浮起一抹歉然的笑。“真的很抱歉,我的机会统统都给他了,去哪里再找来给你呢?”“这不公平,”康纳尔愤然道。“他都已经离开你了呀!”“他会回来的!”桑念竹又重复了一次。“如果他不回来呢?”“他会回来的!”“为何你要如此坚持非得等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男人不可?”“因为他一定会回来!”“你就这么相信他?”“全心全意!”“如果他一辈子都不回来呢?”刀子停了,桑念竹慢吞吞地回过脸来,两眼直视著他,蒙蒙眬眬的眸子仿佛掩上了一层雨雾。“那我就等他一辈子,一辈子不够,下辈子我再继续等,下辈子还不够,下下辈子再继续等,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他的!”车祸数天后,于培勋的情况终于进入稳定状态--稳定的昏迷状态,在主治大夫的同意下,于司谶要求把儿子从加护病房移入一般急性病房内,这样他才能够随时随刻陪在儿子身边。豪华的套房,半家居式型态,这是威迪生总裁的安排,本来还要聘请特别护士的,但是“过两天再说吧!”于司谶轻描淡写地说。威迪生总裁一声不吭马上同意了,他知道于司谶无论说什么都有特别的用意。“那么,保安人员泥?”这父子两人可是他的稀世珍宝,如果早知道于培勋会出这种事,他老早就派上一连军队来保护于培勋了。可恨这小子什么也不说,当他知道他的小珍宝出事时,心脏病差点发作,即刻扔下和德国总理的会面,一路狂飙巨伦敦。幸好,看那小子的老爸一副老神在在的镇定模样,他就知道那小子不会真的玩完了。于司谶摇摇头。“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只要由他来替儿子应付过最后一关,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便再也不会来找于培勋了。除非于培勋活腻味了又自己跑去惹他。所以,这天晚上,征得主治大夫的特别允许,他留在儿子的病房内,昏暗的灯光下,他仿佛雕像般沉坐在单人沙发里,单调的监视器跳动声令人昏昏欲睡,在这种时候,他真想来根烟突然,病房门悄然开启了。硬生生吞回打呵欠的冲动,于司谶冷静深沉的视线紧随著自门缝中钻进病房里来的人影移动,门随后悄然阖上,人影也迅速闪身至角落阴影中,下一刻,他即与闇影中的人四目相对,并清楚的瞧见对方愕然大睁的双眼中瞬间溢满无限的惊讶与错愕。“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想多陪陪我儿子。”于司谶泰然自若地回道。“你呢?你又来这里干什么呢?”对方沉默片刻,眼神中的惊愕逐渐转变为残佞之色。“你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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