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施妤盯着看久了,再望向窗外时,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楚天边那一轮刚升起的红日真的是太阳,还是她视网膜里残留的影像。
小姑娘缩在她怀里,裹着两层外套,时醒,时而睡了。
天亮后,医院往来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施妤怕吵到她,便把她抱回了病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知遥睡得蜷缩,只有小小一团。
施妤不放心留她一人,守坐在床旁,很快又陷入了顿愣的出神状态。
她惴惴不安,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强迫地让自己去想。她想见林奢译一面,当面问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警察说他需要配合调查,留下的咨询电话一遍一遍地拨过去,得到的也全都是拒绝的回复。
手机里尽是断掉的忙音。
她的人生好像也突然被中断了。
她错过了那一班发往a国的飞机,却又像是被席卷到了高空中,滞留,转而一直坠,一直落。不真实感、失重感把她的思绪搅得如破碎的絮状云,一阵风就把她吹散了个彻底。
“叩叩。”
有人敲门。
施妤看到了一抹从门窗外漏进来的暗蓝色,立即站了起来。因顾及着知遥,她快走几步,掩上门,却再也多走不了一步了,直接问道:“阳霁的事有消息了吗?”
来人是名女性警员,她扎高了长发,配合着一身扣腰警服,显得精明而干练。
施妤隐约觉得她有些眼熟。
当女警自我介绍完姓名后,她也想起来了,竟然是阎燕!
施妤的心蓦地一沉。
有一瞬间,她几近耳鸣了,一条紧绷的蜂鸣线从左耳穿进去,直贯右耳,令她听不清除此以外的任何声音了。她看见阎燕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你不用紧张。”
但阎燕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毫无避讳地提起了祝沁澜。她解释说,因着林奢译和祝沁澜的关系,她被上头借调来协助调查此次的案件。
施妤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阎燕示意施妤,可以找个地方,坐下聊。
施妤摇了摇头。
于是阎燕的神色变得严肃了些,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本笔记本,翻找到某一页,公事公办地开始询问道:“最近你一直都和林奢译在一起吗?”
“……!”
施妤生硬地问:“不问有关阳霁的事吗?”
阎燕盯着她,不解释。
施妤只好低声回答道:“我们一直在一起。”
“最近有感觉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
“你可以多想想。”
施妤站稳了身体,这让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他从幼儿园离职后,确实颓丧了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他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什么工作?”
“在朋友介绍的一家甜品店里,做甜点师。”
阎燕的手指点住本子中的某一行,驳斥道:“不对。”她一字一句地念:“根据甜品店老板的供词,林奢译经由陈素昕的介绍,去到他店里学习甜品制作。教学不收取学费,作为回报,林奢译需要帮忙照看他店里的生意,并非是雇佣的工作关系。”
林奢译会对她说谎吗?
施妤下意识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老板确实说,有想把林奢译留下来做员工,但被他拒绝了。”阎燕一边说,审视般的目光投向施妤,“而且就在几天前,林奢译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提前结束了此次学习,再也没去过甜品店了。”
但昨天林奢译还跟她发消息,说老板临时有事找他,他需要出门一趟……如果阎燕说的是真的,那林奢译说得便是假的……?阎燕身为警察,没有骗她的必要,那就是林奢译说谎了……?
林奢译说谎了。
原来林奢译对她说谎了啊……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犹如被打开了的魔盒,那些一直以来被忽视的细枝末节,不愿去多想的事情,都有了更多值得怀疑的解释。即使施妤不停地安慰自己,林奢译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应该相信他。但在不得不与阎燕对视的时候,她眼睛里已然夹杂了忐忑。
阎燕对这种眼神过于熟悉,也过于无动于衷,话题还在继续:“你原本是计划在今天离开,去哪里?”
施妤如实回答了。
“你要出国进修的事,有提前跟林奢译商量过吗?”
施妤不自在地说:“……这是我和他的私事吧。”
阎燕毫不留情地说:“我只是想知道,在得知这消息后,他有没有挽留过你。”
施妤闭了下眼。
她似乎猜到了阎燕想说什么,她希望阎燕不要再说下去了!
透过门窗,阎燕朝病房内看了一眼。
她仿佛听见了施妤无声的恳求般,如施妤所愿,竟然换了一个话题,问:“里面是阳霁家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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