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数公里,他搭上了前往美利坚的航船。他将在美利坚学习先进的医学技术,他的父亲相信,这满足了天皇的意志。
经过数个月的颠簸,他终于踏上了这块向往已久的土地。然而他刚刚踏上美洲大陆时,资本主义国家正经历着上个世纪最严重的资产危机,银行关门,股价暴跌。在大萧条中一贫如洗的穷人们走上了街头,他所来到的似乎不是那个想像中纸醉金迷的美国社会,日本帝国主义的潜在敌人之一。他看见了太平洋另一岸强大帝国的薄弱之处。街上甚至出现了饿死的美国人。
即便如此,他沉默内敛的性格也还是在美国上流社会的世家子弟中受到了歧视。受军国主义的影响,当时美国少有日本留学生。为了避免给家里增添负担,同时为了更加深入地去了解真正的美国社会,他在美国找了家日本餐厅打工。也许是餐厅不拘一格的汉字吸引了20世纪敏感着各种代表国籍的名字的饕餮食客,尽管是在大萧条时期,这家店的生意也是出乎意料的好。
除了偶尔有穷人的抢劫罢了。
老板是少见的热情洋溢的日本大叔高和平次郎,得知他来美利坚求学之后,高和先生坚持要帮助他,并教他使用日本制的花刀切生鱼片。高和先生做的寿司用了当地最好的三文鱼,他也做出了美国人喜爱的鳟鱼寿司。在初到美国最艰难的几个月里,山田在这里一点点适应美国社会。这里的日本人没有国内的激进,面对日本同胞,他们热情而友好,很显然,他们已经融入了美国社会。
1936年的尾声他收到父亲的信函回国,赶上了1937年的新年。日本人非常重视元月一日的寺庙拜访。父亲要他快马加鞭赶回日本国内。尽管对这个陌生的国度恋恋不舍,在父亲的强烈要求下他也只能回国。高和先生劝他留下,高和的话并不是没有依据。1932年,美国选举了新总统富兰克林,此时的美国逐渐建立起了联邦福利制度,社会的机能已经明显开始好转了。
但是美国不是他一生可以永驻的地方。他清晰的认识到了这点。
高和先生和他的妻子将他送到了加利福尼亚州的港口。山田中正的行李不比来时多,他的书本都被他典当出去以换取回国的路费。临走时,高和先生给了他最后的拥抱。
いってらっしゃい。一路顺风。
加利福尼亚州的海岸蔚蓝,看着冲刷岸边岩石的海水与浪花,这个苦涩的青年心中是有点羡慕的。在美国山田中正确实学到了自己想学的东西,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还是那个在东京湾迷茫的少年。军国主义与天皇,如今想起已经是陌生的名词了。在美国,他收到了日本的一些消息,山田中正希望日本朝着好的方向改变,即使这份希望将会很快破灭。
12月,亦是东京都的雪季,日本的粉雪时常下的很大,能没过行人的脚踝。同时代的一名新锐作家敏锐的抓住了日本粉雪的细腻,伴随着日本文学最高的致意,他写下了一则优美的故事。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在雪国里邂逅了清纯美丽的日本艺妓少女,与之缠绵不清的故事。看过这样的文字,于一片纷纷扬扬的大学之中,漫步于东京繁华的歌舞伎町,男人们的眼睛便都留恋上那些穿着华丽和服,唇红齿白,腼腆青涩的少女了。
青年的山田中正回到日本国内。父亲为他在横滨最好的饭店开欢迎宴,同样也请了东京都有名的艺妓为宴席助乐。山田中正并无喝酒的兴致,父亲却是与他的政客们一杯接着一杯。父亲胖了,微微显出臃肿之态,头发也白了几缕。山田中正却因为不适应船上的颠簸和饭餐瘦了不少。
父亲对他取得的学位证书感到非常满意,尽管醉酒后的父亲红到了脖子根,这一张白纸黑字还是给他看了五六遍。
“好啊!真好啊!我的儿子就是帝国的未来啊!来人!”
下人送上了一套军装,军装上放着一把祖传的武士刀。山田中正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他兑现诺言的时候到了。
“山田中正君!”
父亲少有地喊了他的名字。
“在。”
醉了酒的父亲顿时面容严肃。
父亲授予他军衔。准少将。不容他半点反驳,父亲亲自递给他军装,军装是特制的,一间普通的军装上密密麻麻地纹入了家章。山田中正拿起那把武士刀,刀柄上鎏金,刀刃纹家章,曾经轰动了江户时代的名刃秋月。
他很快被编入侵华部队,而这只部队,正是当时从上海踏向南京的那一支。
正月末。东京都。浅草寺。
从浅草车站出来便是东京都最古老的浅草寺。这一天的东京也仍然下着小雪,雪落在了房檐上,年轻的母亲在马路上催促着年仅几岁的孩子,孩子痴痴地望着雪,不知所思。
天阴沉沉的。正月底来浅草寺参拜的人依旧很多,只是这天异常寒冷,人们更愿意开着车去不远的箱根,富士山的脚下找一家温泉旅馆。在间或的鸟鸣中,假山的环绕中,以及氤氲着浓浓白雾的蒸腾中悠悠地享受地热带来的馈赠。
浅草车站下,穿着黑色羽织的男子撑开了一把纸伞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