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得及出声,猩红的血便已将门染红,这里不再热火朝天,而是陷入死寂。
这间房没窗户,等他不染一滴血推门而出时,楼下的叫价已经喊到了三万两。
最后拿下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孙老爷满脸红光地走上台,心花怒放地掀开绯色纱帐,用短粗的手指捏了把帐中人的小脸。
仇野余光瞥见帐中人惨白的面容,眸中一震。
原来这不是闲事,而是私事。
一只酒壶被高高地抛起,再重重地落下,最后砸在孙老爷的额头上。孙老爷的头还没有酒壶硬,酒壶砸破了孙老爷的脑袋,最后摔下去,碎了一地。
猩红的鲜血顺着孙老爷褶子密布的脸蜿蜒流下,孙老爷捂着自己的额头大喊,“谁?哪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仇野当然没有滚出来,他是飞出来的。
他敏捷地踩上围栏,毫不犹豫地往下一跃,足尖点在楼与楼之间悬空的鱼灯上轻轻一点,便似野猫般在鱼灯间穿梭。
烛火左右摇晃三下后,他稳稳地落在孙老爷面前。
“有人花钱买你的命。”仇野说。
孙老爷正在气头上,“谁,谁敢买我的命?”
“没人乐意买你的命,除了你自己。”
“你是说我出钱买自己的命?”孙老爷气笑了,“那我该出多少钱买自己的命?”
“三万两。”
孙老爷冷笑,“你这是谋财害命!”
“嗯,是的。”
仇野没有笑,连冷笑都没有。下一刻,他的刀就横在了孙老爷短粗的脖子上。刀很锋利,脖子上挨着刀锋的皮肉已经开裂,渗出鲜血。
孙老爷感到一阵恶寒,“三、三万两就三万两,你先把刀拿开。”
他指向用来买少女初夜的三万两白银,“全在那儿了,放、放我走吧。”
“滚。”
见到一收回,孙老爷就真的滚了,屁滚尿流地跟着心怡楼大半的客人一起滚了。
胡非囡抱手环视着四周,姣好的容颜变得扭曲,“哟,哪儿来的野小子,竟敢在中原六怪的地盘造次!”
六个人将仇野团团围住,高大球依旧笑得像个弥勒佛,“原来那姑娘说的兄长就是你啊,高倒是很高,只不过,怎么一点也不宽?还没我一半宽。”
金头狮憨笑道:“你那个身高宽一点是球,他那个身高要是再宽一点,那不得成熊啦?”
两人笑成一堆。
蓄着山羊胡须的招财手向来不爱笑,他细细打量着少年,长腿窄腰,一看轻功定是极好。
招财手最擅长的是偷袭,他那双手除了招财外,还招命。只要两根手指这么轻轻一戳,跟他对上的人就会变成瞎子。
趁着旁人还在说话,他果断出手。可是,瞎的不是仇野,却是高大球,而那只招财手也再也不能招财了,因为它在手肘处被整齐地切断,像只菜市场的猪手一样,掉落在地。
两个人面对面互相疯狂地哀嚎。
中原六怪,没人看清仇野方才是怎么出刀,又是怎么收刀,速度快得甚至连刀上都没沾一滴血。
仇野负手站在他们跟前,背挺得很直,“还来么?”
江湖上的道理有时候不需要用嘴说,刀就能讲明白。
“操!”能屈能伸的黎猫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肩上的黑猫似乎受了惊吓,往黑暗中逃走了,也不知还会不会回来。
“操刀鬼……”胡非囡看着这近乎诡异的刀法嘴唇已经开始发抖,她已经站不住脚,像面条似的软下去,“操刀鬼怎会只是个少年?”
中原六怪,两怪在哭,四怪在发呆。
仇野撩开帘子,将宁熙扶起来,他轻轻摇了摇少女柔软的身体,“宁熙?”
许是因为触摸,所以药效发作,宁熙苍白的脸瞬间变得红润,嘴唇也鲜艳如血。
丰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破碎的声音,她像条滚烫的滑溜小鱼一样往仇野怀里钻。
那里凉,她需要这个。
仇野凝着眉,将她推开,可是根本推不开。
太用力怕把她撕碎,不用力她就过分得钻得更深。
最后,仇野的目光定在少女白皙的脖颈上,他抬手往那里一劈,少女终于软软地倒在他怀里。少女烫得出奇,仇野的手微微发着抖,此刻只能攥紧拳头来缓解。
胡非囡挤眉弄眼地往床那便伸脖子,她看到少年的苍白的耳朵从耳尖开始,一点一点变红,直到红透整个耳根。
嚯,胡非囡的脑子里炸开一朵烟花,噼里啪啦地响着。快瞧瞧,让她发现了什么大新闻!到底是哪个大聪明说操刀鬼没有弱点的?这不就是了嘛!
方才还惊恐万分的眼尾逐渐上翘,最后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少年听到声音朝她这边一瞪,她便又惊恐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了。掌心下的嘴角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嘿嘿,因为她要把这个消息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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