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城内的粮商们变了口风。
他们再次聚集于刺史府门外,苦苦哀求见李刺史一面,这次不敢再卖高价,而是请求李刺史赶紧收粮。
价钱好商量,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刘阿四出现在刺史府门口,傲娇地告诉粮商们,李刺史病重未愈,不便见客。
粮商们盘腿坐在刺史府门外,集体为李刺史诵经祈福……
不知是粮商们念力通达,还是李刺史福大命大,在一阵虔诚的祈福过后,李刺史的病竟不药而愈,被部曲搀扶着走出了刺史府大门。
粮商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他妈总算出来了!
等咱们卖了粮食,立马咒你一命呜呼。
“十文一升!”一名粮商毫不犹豫地喊价。
李刺史双腿一软,两眼翻白,俨然旧疾复发命不久矣。
“八文!”另一名粮商再次喊价,胜造七级浮屠。
李刺史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喘息。
“五文!”又有粮商为敬爱的李刺史吊命。
李刺史浑身抽抽,呕心沥血。
“四文,四文!”一名粮商悲愤地道:“李刺史若病仍不愈,小人便随同李刺史共赴黄泉!”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浑身抽抽的李刺史突然站直了身子,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活蹦乱跳长命百岁的样子分外惹人唾弃,粮商们不戒色的话,肯定活不过他。
李钦载推开了搀扶他的部曲,整了整衣冠,朝粮商们长揖一礼,然后……双臂举过头顶,弯曲。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比心,耶!
行云流水一套动作后,李钦载收功,转身回了刺史府。
粮商们面面相觑,一脸呆滞。
这货……从头到尾居然一个字都没说,但不知为何,侮辱性极强。
尤其是那个比心,虽不明其意,但莫名让人感到强烈的不适。
李钦载进门后,刘阿四站在府门外的石阶上,昂首挺胸大声道:“四文一升,过斛称重!”
粮商们肩膀一垮,绝望地叹气,然而还是老老实实排队,一车车粮食开始朝刺史府门前聚集。
李钦载进门以后,神情一阵轻松。
粮商们的粮食终于彻底地留在并州城了,这些日子虚虚实实一堆套路,为的就是这个目的,此刻目的终于达成。
粗略算了算粮食们运进城的粮食,至少能保并州城及周边四县大约两个多月的赈济。
两个多月后,江南道的赈粮真的能到并州,李钦载愿以所余不多的节操发誓,这次绝不骗人。
当然,那时粮商们是何种表情,李钦载就管不着了,粮食已收,留你们何用?
眼下唯一的难处是……没钱了!
四文一升收购粮价,李钦载也拿不出钱来,李治拨给他的国库银钱已被他花干净了。
这个……确实是个麻烦,李钦载暂时拿不出办法,今日粮商卖粮的钱只能欠着。
…………
晋阳行宫。
金乡县主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别不错,中午路过仍旧乌烟瘴气的偏殿时,金乡县主不仅没嫌恶地皱眉,反而还朝父王的那群狐朋狗友微笑招呼。
这一笑不仅令狐朋狗友们惴惴不安,滕王更是心虚胆战。
事出反常必有妖,宝贝女儿已经放弃对本王的治疗了么?
越想越不对,滕王索性扔下斗蛐蛐儿正起劲的狐朋狗友,独自追了出去。
“女儿,乖女儿,你咋了?是否身子有何不适?”滕王紧张地问道。
金乡县主一脸莫名:“女儿身子好得很呀。”
滕王观察她的表情,试探问道:“不知蕊儿何事如此高兴?说出来让父王也高兴一下?”
金乡县主忍不住再次露出笑容,道:“父王,并州城的百姓有救了,辖下四县的百姓也有救了。”
“咋了?”滕王满头雾水。
“今日一早,并州城的所有粮商聚集刺史府,以四文一升的价钱,将粮食全卖给了刺史府。”金乡欣慰地道:“父王,你敢信么?大灾之年,别地粮价已翻了数十倍不止,并州的粮价却被打落到四文,四文!”
金乡加重了语气,欣悦之色怎么都无法掩饰。
滕王眯着眼,并未表现出多高兴。
说到底他从小到大只是个皇家的纨绔子弟,对底层百姓的疾苦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但出于对女儿的逢迎,滕王还是附和道:“啊,四文,了不起了不起!……为何粮商愿意卖这个价?这不是赔本么?”
金乡愈发欣然道:“那个新上任的李刺史很厉害,女儿之前倒是看走眼了,前几日花巨金收粮,将各地的粮商吸引过来,粮食入了城他却称病不出,然后江南道的赈粮恰好来了,粮食瞬间不值钱了……”
“昨日女儿还听说,宁朔都督府的将士奉令挖断了并州城外的道路,说什么外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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