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府与李钦载的恩怨由来已久。
最直接的一次,是当初李义府鸩杀两位公主时,李钦载率部曲闯进宗正寺,与李义府当面冲突,并救下了两位公主。
那时开始,李义府与李钦载的恩怨便结下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脆弱,一句“你瞅啥”都可以成为不共戴天仇恨的开始,李钦载与李义府之间如此激烈的冲突,仇恨自然很难消弭。
这也是李义府今日在武后面前极尽所能罗织李钦载罪状的缘由。
以前拿你无可奈何,但你在吐谷浑干的那几桩事,简直是亲手将把柄送到我手里,此时不参,更待何时?
然而令李义府没想到的是,武后似乎对此事的态度与他不一样,两人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
李义府万分不解,明明武后对李钦载也颇有怨恚,今日分明是个绝佳良机,为何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珠帘之后,武后语气平静地道:“本宫是大唐皇后,李郡公,你要时刻记住本宫的这个身份。”
李义府心头一震,垂头老老实实地道:“是,臣记住了。”
“不,你根本是老湖涂了。大唐的皇后看重的是大唐社稷,社稷永世延绵不衰,我这个皇后才有名垂青史的机会,而你,却在大唐社稷如今最关键的时刻,暗中拆我社稷基石,毁我长城。”
“本宫今日若依了你,未来的青史上,将与你一同遗臭万年。”
李义府一惊,这话有点重了,吓得急忙双膝跪地:“臣思虑不周,臣知罪。”
武后澹澹地道:“李钦载诸多错处,本宫对他诸多不满,但他如今在做的事,是为大唐开疆拓土,抗击外敌,你明白吗?”
“他以一己之力在与吐蕃周旋,苏定方大军仍在路上,吐谷浑局势危若累卵,李钦载一人仍在苦苦支撑局面。”
“因他之故,大唐强势介入两国之战,他孤身独入吐蕃大营,与禄东赞针锋相对,面对千军万马凛然不惧,惊险突出,又率孤军转战吐谷浑,牵制吐蕃军,折其兵,衰其气,还定下吞并吐谷浑之战略。”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吐谷浑纳入我大唐版图,从此西域与中原拓宽,商路畅通无阻,吐蕃失去战略缓冲之地,从此蜷居于高原再无东进之力,大唐因此至少可延数百年之国祚……”
武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复杂之色,道:“本宫对他不满,但对他之所为,其实是万分钦佩的,不愧是我大唐英才栋梁,不愧是陛下宠信的国之重器,这等人才,纵与本宫为敌,却是大唐社稷之幸!”
收起复杂的表情,武后眼神冰冷地望向李义府,澹澹地道:“如此紧要关头,李郡公不但帮不上忙,却在背地里意图污毁国器,为了区区私人恩怨而罔顾家国大义,这与自毁长城何异?”
“李郡公,本宫今日很失望,你……终究是老了。”
李义府冷汗潸潸,跪在地上垂头悔恨地道:“皇后,臣知罪,臣是一时湖涂,不该背后耍弄诡计,臣只是出于对皇后的一片忠心啊!”
武后叹道:“是忠心,但也是误国之心。”
“李郡公,不论你与李钦载的仇恨多深,在大唐吞下吐谷浑之前,你不要做任何误国谗忠之事,否则就算陛下不处置你,本宫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武后又悠悠地道:“前些日,长安诸宗亲进宫,向陛下参劾李钦载,并请陛下更换使节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二十余位宗亲,被陛下贬谪削爵者十余人,下旨严厉训斥者五人,闭门思过者三人,无一幸免。前车之鉴,李郡公好自为之。”
李义府顾不得擦拭额头的冷汗,垂头惶恐地道:“皇后,臣已知罪,愿赎己罪,求皇后指点。”
武后嗯了一声,道:“李钦载在吐谷浑撑得很辛苦,你若有心,不妨在后方帮帮他。”
“臣愿闻其翔。”
“吐谷浑诺曷钵可汗和弘化公主已撤回大唐境内甘州,你可在私下敦请可汗上疏天子,诉吐蕃之罪,求大唐兴王师,伐吐蕃,并在朝会上发起共议,请天子发檄文,布天下,王师出征,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另外,你可助户部尚书筹集粮草,助兵部拨付战马军械,吏部遴选官员,为吞下吐谷浑后的地方治理提前做好准备。”
“可做的事情太多了,心术若正,你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李义府诚惶诚恐地告退。
武后独自坐在大殿内,表情一如既往地清冷。
她是大唐皇后,不是富贵人家的主妇,她的格局与心胸,也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家国大义与私人恩怨方面,她比朝堂上的臣子更清醒,更端正。
透过珠帘望向殿外阴沉的天空,武后幽幽叹道:“确实是人才难得啊,谁都想不到,他居然能创出如此局面,可惜不为本宫所用……”
…………
鄯州城。
五千余将士披甲执戟,骑在马上静静等待李钦载从刺史府走出来。
休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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