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城外,隔着一道城门。
李钦载率军走出城门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肩上有一种沉重的压力,好像刚刚那一刻,自己莫名担起了千斤重担。
那些义无反顾转身回城的百姓,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仍在脑海里浮现。
李钦载只能暗暗祈求苏定方,路上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一定要按时赶到边境,否则不仅自己撑得辛苦,百姓们也危险。
鄯州离边境只有百十里路程,出城之后,李钦载很快便进入了吐谷浑境内。
刚踏入吐谷浑,斥候便来报,禄东赞从吐蕃再次增兵入吐谷浑,大约三万兵马,并且在青海湖附近集结三万大军,正在打探李钦载所部的行踪。
显然,李钦载前段日子的转战游击战术,歼灭了不少小股吐蕃军,已将禄东赞惹怒了,于是改变了战术,集结优势兵力,要将李钦载彻底歼灭在吐谷浑境内。
李钦载有点挠头。
这可不好办了,麾下撑死了五千多兵马,怎么跟三万吐蕃军打?
转战游击的战术也行不通了,禄东赞不是庸碌之辈,他既然已看穿了李钦载的战术,就不会再上当。
可以说,吐蕃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再轻易分兵,而是数万大军同时行动,李钦载的袭扰之策恐难生效。
但禄东赞不知道的是,李钦载在鄯州城补充了一千多杆三眼铳,以及充足的弹药。
如今的李钦载麾下,总计两千杆三眼铳,和三千多骑兵。
算算日子,裴行俭的一万安西军也快进入吐谷浑了。
禄东赞的优势兵力已聚集,李钦载和裴行俭一东一西也渐渐形成了夹击之势。
战略已成形,但在战术上,却必须分外小心,一旦禄东赞察觉不对,立马跳出李钦载为他布下的局,前期的布置就功亏一篑了。
“两千三眼铳列中阵,三千余骑兵从左右侧翼包抄过去,中阵推进,侧翼穿插,打死禄东赞个狗杂碎!”孙从东恶狠狠地道。
李钦载嘁了一声:“打仗要都像你这么痛快,个个都是当世名将了。”
孙从东讪讪一笑。
李钦载瞥向宋金图。
宋金图仍是沉默寡言的样子,接收到领导的目光后,似乎也没打算张嘴说点什么,像一头刚拉了半天磨的闷驴。
李钦载只好叹了口气。
军队里面没有乱七八糟的声音,行止进退皆由主帅一言而决,下面的人无条件执行,这样挺好的。
但是当主帅想听一点麾下有用的建议,也就别奢望了。
此时才感觉到身边有个幕僚多么重要。
离开骆宾王的第n天,想他。
良久,宋金图终于憋出了一句:“不能正面与吐蕃军相抗。”
李钦载和孙从东都望向他,目光嘉许中带着期待。
“然后呢?”李钦载忍不住问道。
“然后没了,李县伯说咋办,末将就咋办。”宋金图推卸责任的嘴脸分外诚恳。
好吧,唯一的一句话,勉强不算废话。
孙从东忍不住道:“多说几句,还想不想逛青楼了?”
宋金图认真地道:“我听李县伯的。”
李钦载叹了口气,俩货都指望不上。
“在裴行俭的一万安西军到来之前,我们要将吐蕃军牵制在吐谷浑北部,所以……”李钦载咬了咬牙,道:“我们还是要用袭扰战术,不过不能正面相抗,只能以咱们轻骑兵的优势,牵着吐蕃军的鼻子跑。”
孙从东低声道:“李县伯,咱们有五千余兵马,其中还有两千杆三眼铳,吐蕃军追击的兵马若在一万以下,我们能吞下。”
李钦载摇头:“禄东赞既然看穿了我们的袭扰战术,就不会分兵追击,一旦遇袭,定是全军出动,三万吐蕃军对我们来说,没有必胜的把握,正面相抗伤亡太大。”
“更何况,听说禄东赞又从吐蕃调集了三万大军入吐谷浑,以他的谋算,说不定会反过来给我们设个局。”
“我们这支兵马已成了禄东赞的心腹大患,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歼灭我们的。”
孙从东道:“李县伯说继续袭扰,我们如何袭扰?”
李钦载沉吟片刻,道:“禄东赞不敢分兵,我敢。五千兵马分成三个部分,分别从吐蕃大营的东北南三面,对大营外围的吐蕃军发起进攻,一旦吐蕃大军出营追击,我们便四散而逃。”
“我们分三个方向跑,看禄东赞究竟选择哪个方向追击,无论吐蕃军分不分兵,我们三个方向最后都要选个地方集结起来。”
“若吐蕃军分兵了,那么选其之一歼之,若他不分兵,我们便牵着吐蕃军绕圈子,直到他们放弃追击。”
“如此反复几次,吐蕃军必疲而怠,渐渐会坚守大营不出,等过几日裴行俭和苏定方的大军到来,吐蕃军被我们钉死在吐谷浑北部青海湖附近,三军会师而剿,我们的战略目的就达到了。”
久不出声的宋金图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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