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二桩罪,这次是李钦载的绝地反击。
既然跟世家撕破了脸,就不必再存任何天真的幻想,更不必思考什么人情世故,跟敌人没有人情世故可讲,战场上都是刀来剑往,你死我活。
李钦载的话刚出口,殿内又是一片哗然。
李游道大惊,指着李钦载怒道:“李钦载,构陷朝臣是大罪,我赵郡李氏千年门阀,岂容你污蔑诋毁!”
李钦载眉目不动,澹澹地道:“犯了罪的门阀,在我眼里比庶民更卑贱。”
李游道咬牙道:“今日你若拿不出证据,我赵郡李氏与你不死不休!”
殿内正坐的李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很快沉下脸来,语气也变冷了。
“李卿,说话要有证据,金殿之上岂容信口开河?赵郡李氏千年世家,有功于社稷,你所言赵郡李氏诸多不法事,每一桩可都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否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朕不得不治你的构陷之罪。”
李钦载嘴角一扯,昨日宋森将那一摞赵郡李氏的黑材料送给他时,李钦载便猜到了,这事儿若无李治的点头甚至暗中授意,宋森天大的狗胆也不敢掺和,更不敢将如此重要且敏感的黑材料交给他。
所以,现在是飙演技的时间?
李钦载迅速整理了表情,沉痛地道:“陛下,臣也知赵郡李氏对社稷有功,对天家亦是忠心耿耿,刚得知赵郡李氏诸多不法事时,臣也感到非常震惊和痛心,但国法在前,臣岂敢徇私?”
李治怒而拍桉:“朕不信!寻常小错小瑕疵也就罢了,世人谁不犯错?但你说赵郡李氏竟有十二大罪款,朕怎能信你?”
这时殿内赵郡李氏的党羽们也忍不住了。
现在可是生死存亡时刻,赵郡李氏若真被李钦载扳倒了,他们的大腿也就没了,往后在朝堂上没靠山没背景,还怎么混?
事关个人的前程和生死,党羽们必须要站出来为赵郡李氏说话。
于是一名御史当先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臣请治李钦载妄言构陷之罪!”
“赵郡李氏不仅是千年世家,族中子弟多为国之栋梁,当年高祖晋阳起事,赵郡李氏更有从龙拥戴之大功,德被四海之郡望门阀,岂容黄口小儿随意构陷,而使家族平白蒙羞,清誉受损?”
不少朝臣这时也站了出来纷纷附和,人人皆义愤填膺,更有脾气暴烈者,指着李钦载破口大骂不休。
李钦载面无表情,心中却在冷笑。
现在这种情势,还敢站出来为赵郡李氏发声的,必是门下党羽,他们的结局最终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治为何让宋森交给他那摞黑材料?
李钦载多少有些猜到他的目的了。
李治最重视的科举,在未开考之前却被世家横加干预,又是行贿又是威逼,还在长安城大肆散播流言,妄图将科举弄得乌烟瘴气,使其在民间士子心中失去公信力,这种行为已触碰到李治的底线了。
所以,今日必须要办赵郡李氏,这是李治为了维护皇权的利益。
至于李钦载,在这件事里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就算他不出头,也有别人出头。
重要的不是谁来参劾赵郡李氏,而是在朝堂金殿上必须走个流程。
可笑的是,李游道和党羽们仍在色厉内荏地谴责,仍在为赵郡李氏辩解。
他们不知道,早在赵郡李氏威逼李钦载,干预科举之后,他们已然大祸临头了。
殿内,李治仍沉浸在角色体验中不可自拔,见许多人站出来谴责李钦载,李治也不由点头,声色俱厉道:“李卿,你今日必须给个交代,赵郡李氏乃是国朝功勋世家,不可轻侮!”
“李氏一门为社稷立过无数功劳,门下子弟为官皆是殚心竭虑,如此显赫门阀岂会做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不法之事?不要仗着朕宠信你,你便无法无天,否则纵是英公在场,今日朕也保不住你!”
李治一席话令李游道和党羽们感激不已。
千年门阀,圣卷仍隆,听听天子说的,分明对赵郡李氏宠信不减,不仅如此,他们还从李治的话里听出了他对李氏世家深深的敬意。
李钦载再受宠,李勣威望再重,李家一门不过寒门而起,论底蕴,论势力,论民间影响力,论朝堂重要性,李家怎能跟千年世家相比?其中利害处,天子怎会拿捏不清?
李治的话说完,殿内群臣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鼓励,站出来指责李钦载的人越来越多。
金殿内的情势已然呈现一边倒之势,李钦载却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冠,冷冷道:“满朝衮衮诸公,多为其张目,臣今日方知,世家门阀在朝堂上的权势何等滔天!”
殿内顿时一静,沉寂半晌后,突然爆发出更大的指责声,痛骂声。
李治和李钦载的脸色都渐渐冷漠下来,李治眼神冰冷地环视群臣,落在那些口沫飞溅的党羽身上时,他的眼神更露出几许杀意。
面对千夫所指,李钦载却打了个无聊的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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