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战争的过程,而是如何不让这支大军饿肚子。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自古以来,粮草便是一支军队的命脉,古代很多着名的战役都是跟粮草有关的。
比如曹操夜袭乌巢,断袁绍大军的粮草,比如长平之战,秦军断赵军粮草,而赵军兵败,四十万人被白起坑杀。
李钦载率军从倭国离开时,后勤所携的粮草只够大军半月所用,因为是海上航行,携粮颇多不便,待来到熊津城扎营后,李钦载所部大军的粮草只够十来天了。
而从大唐本土运送的粮草也要渡海而来,水师海船日夜赶路,约莫也要十余天才能到熊津城。
也就是说,十天内如果不解决粮食问题,李钦载要么放任将士们出去抢掠,要么两万人出去找富婆接客维持生计……
后者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干。
战神归来,一声令下,十万将士齐进青楼接客……壮观的画面不敢想象。
“急啥?就地筹粮不就是了,只要在当地多筹五天的粮草,大唐本土运来的粮草就到了。”
帅帐内,李钦载不慌不忙,一点也不见着急。
面前围坐的有王方翼,刘仁愿,还有军中一些都尉级的将领。
王方翼叹气道:“李帅,咱们如今要养六万人呀,每天耗费的粮草可不是小数,末将问过孙都督,百济被灭国后,熊津城外的官仓几乎快空了,只能勉强支应本地五千驻军的口粮,根本拿不出多余的粮食。”
李钦载冷哼道:“大活人还能饿死?出去抢啊。”
“百济灭国,亡国遗民为生计,纷纷逃往高句丽,土地几乎无人耕种,就算咱们派兵出去抢粮,恐怕也抢不到什么,反而会激起民愤。”
李钦载有点头疼了,粮食还真成问题了,算算日子,至少有五日的缺口,才能等到大唐本土运来的粮食。
沉吟许久,李钦载突然问道:“新罗国不是盟军吗?这群货除了跟在咱们后面捡便宜还能干啥,现在大军缺粮,新罗盟军必须帮咱们解决这个问题。”
王方翼为难地道:“末将听闻,新罗大将军金庾信性情傲慢跋扈,与熊津城的大唐驻军多次摩擦启衅,李帅若委以粮草之任,金庾信恐不会那么容易从命。”
李钦载惊奇地瞪大了眼:“我是行军大总管,高句丽南面战线的所有军队皆归我节制,我向金庾信要粮草,是在跟他商量吗?我特么是在下军令,明白吗?”
转身伏桉,李钦载拿笔刷刷写下几行字,最后将自己的帅印重重地盖了上去。
“来人,马上将军令送去金庾信处,告诉他,马上给我筹粮,违令者斩。”
一名部曲入帐,接过军令公文后,便匆匆离去。
李钦载冷笑数声。
什么一国宰相,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在我面前都得乖乖低头,老子惯你的臭毛病!
…………
熊津城外东郊,新罗军大营。
唐罗两国第二次联盟,虽说各打各的算盘,但联盟的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
所以这次大唐东征高句丽,新罗国出兵一万,在李勣的东征主力军对高句丽的西面新城开启首战后,一万新罗军便横跨国境,到达了熊津城,与孙仁师的五千驻军会师。
有意思的是,两国的高层彼此之间客客气气,国书你来我往,里面的内容就算热恋期的男女看了都脸红心跳肉麻之极。
新罗国主与大唐天子的来往是有着悠久且美好的传统的,两者是舔与被舔的关系,历代新罗国主舔过历代的大唐天子,每一代天子都被舔得很舒服。
但两国的来往若往下看,就看不下去了。
事实上两国的军队也好,商业也好,彼此之间都有些敌视。
互相敌视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利益,最大的矛盾冲突就是百济国土的归属问题。
以前新罗国想要,大唐天子多少还有些迟疑,百济之土,鸡肋之地,给或不给,李治的态度左右摇摆,几年下来没个定论,但大唐天子迟疑的态度对新罗国来说,终归还有几分希望。
然而自从大唐准备东征后,天子不知被什么人蛊惑,大唐对百济国土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摆明了大唐铁了心要将百济国土收归版图,不给新罗国留分毫。
期间新罗国主也努力过,国书一封接一封送去长安。
新罗非要,大唐不给,见大唐不给,新罗非要,大唐还是不给……
这段时间大唐就像一个下班回到家精疲力尽的中年男人,而不省心的婆娘却还逼着男人交公粮……
两国的关系至此出现了裂痕。
相比数年前两国联盟灭百济,这一次大唐东征高句丽,唐罗两国的联盟早已貌合神离,感情稀碎了。
新罗大营帅帐内,大将军金庾信正盘腿坐在帐内喝闷酒,想到昨日港口迎接李钦载时受到的冷落,金庾信越想越气,又不敢拿宗主国的主帅怎样,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只能借酒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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