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恩令,华夏上下五千年第一阳谋,史无争议。
名为“推恩”,实为“削势”,此计算尽人心,将人类的贪婪和逐利之心算得明明白白,诸侯纵知是计亦无可奈何。
这就是“阳谋”。
这条计策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它不费一文一兵,却用诸侯的利益为筹码,撼动了诸侯个人的势力。
说来与“借花献佛”有异曲同工之妙。
法既可许,分而食之,内乱骤生,诸侯之势陡消,族人子弟分势之后,诸侯对朝廷再无还手应对之力。
滕王越想越震惊,望向李钦载的眼神愈发复杂。
推恩令他当然知道,只限于书本上,没想到他这位女婿竟神奇地将它应用到现实里来了。
将此计首先用于大唐皇室宗亲,既没触动天下世家的利益,又给了世家一个非常强烈的信号。
微妙之处在于,世家偏偏还不能视若无睹,族中多有聪明人,他们自己会深刻解读天子的意图。
解读之后呢?
皇室都推恩了,你们敢不当回事吗?
朝廷再有意无意施加一点压力,比如暗示朝臣上表丈量清算土地田亩,把某个名下拥地超出规定数目的皇室宗亲拎出来严惩一下,诸如此类的压力,世家望族自会明白天子的意思。
与此同时,新大陆跑马圈地的巨大利益也大方地送给世家。
既示恩,又立威,连消带打之下,假以时日,大唐境内的土地兼并问题可以缓慢解决。
李钦载的这个主意很高明,不得不说,能被天子器重多年,终归是有点本事的,滕王不佩服都不行,至少他想不到,做不出。
“丈人,推恩令就从您家六个儿子开始了,切记莫踩红线,绝对不可超出数目,否则天子必会杀一儆百。”李钦载叮嘱道。
滕王笑了,他明白李钦载的意思,滕王一脉的推恩拥地,其实就是天子做给天下世家看的样板示范。
土地拥有多少,滕王并不在乎,有王爵在身,还怕世代子孙穷困潦倒?
但是如果此事能做成,滕王一脉便等于帮了天子一个大忙,以后滕王一脉定能慢慢被天子委以重任,渐渐走进朝堂权力中枢。
这才是滕王最心动的地方。
有权又有利,这个样板示范滕王一脉当定了。
“推恩令,推恩令……”滕王念叨半晌,感慨道:“站在臣子的角度,大唐得你为臣,实在是天赐之福,说你是国朝砥柱都是看轻了你,你注定名垂青史。”
李钦载笑吟吟地接受了老丈人的夸奖,随即一愣:“为啥只是站在臣子的角度?”
滕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站在人夫的角度,你与本王是一路货色,拒绝不了美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钦载惊了:“丈人,小婿奉旨下江南以来,一直都是清心寡欲,连美女的寒毛都没碰过,咋就不是好东西了?”
“反观丈人您在江南的举动……啧!”李钦载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滕王振振有词:“本王为了不让你做出对不起女儿的事,那晚在江州刺史府勉为其难收拾了十几个美人,你以为本王好受吗?”
李钦载鄙夷地道:“丈人,既然占了便宜,就大大方方得瑟炫耀,不要搞得好像吃了天大的亏,一副自我牺牲自我感动的样子,太恶心人了。”
滕王老脸顿时一红,不自在地咳了两声,道:“江南之事,事关本王颜面,回长安后贤婿莫与我女儿提起。”
李钦载假笑几声,这老纨绔真不是东西,平日里不是狗贼便是竖子,现在知道管自己叫“贤婿”了,这嘴脸真是……
“不行,丈人刚才又辱骂我了,回长安后一定会跟你女儿聊聊的,小婿忍不下这口气。”李钦载冷着脸道。
滕王皱眉:“贤婿要如何才能忍下这口气,然后守口如瓶呢?”
“我不知道,反正我生气了,两万贯钱都哄不好的那种生气。”
滕王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姓李的,老夫劝你要点儿脸,屁大个事儿,你竟开价两万贯?”
李钦载想想觉得也是,主要是老纨绔的脸面不值钱,开价太高的话,人家说不定一横心索性不要脸了,自己岂不亏大了。
于是李钦载立马改口:“一万贯或许能让小婿转怒为喜,不然小婿回到长安后不仅要跟金乡深聊,而且还会请几个嘴大的街痞无赖,将老丈人在江南的光荣事迹分成一百个章回,每日轮流宣讲。”
滕王怒视他,半晌,狠狠一咬牙:“五千贯,给老夫闭嘴。不然老夫索性不要这张脸皮,任你败坏便是,反正老夫这辈子也没什么好名声!”
李钦载黯然一叹,果然,他的道德底线比自己想象的更低……
…………
深夜,滕王已离开帅帐歇息去了。
李钦载坐在烛台下,擦拭了许久的钓竿油光可鉴,又抓了一把粳米,掺入米酒搅匀,这是打窝必备的利器。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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