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李伟明率先败下阵来,可尤不死心。
“沈如归,你是不是喜欢江小花?”李伟明问。
沈如归看着李伟明,目光不躲不闪,“是,我喜欢她。”
说完,收回视线,往房间走。
李伟明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跟了上去,进屋后,还特意把门关上了,搬了把椅子坐在沈如归旁边。
“江小花才15岁。”
沈如归从抽屉里拿出高中语文课本,打开,找出笔,“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
“所以呢?”李伟明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着急。
沈如归盯着语文看了一会儿,放下笔,合上书页,侧过身,再次跟李伟明面对面,“没有所以,我喜欢她,我会等她长大。”
“然后呢?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城?”李伟明这会儿声音里多了几分激动,他倏地起身,用手指了指书桌上的课本,可到底还记着压低嗓音。
“你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看书,可城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高中都停课了,想上大学都是要靠举荐,你浪费这些时间做什么?”
“你喜欢江小花?然后呢?你打算留在这个地方吗?娶了她吗?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你忘了沈叔叔还在农场改做了?沈爷爷现在说是被保护,可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还有沈姨,你留在这里,她怎么办?她一个人在外面租着房子住,她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呀!”
李伟明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站在他的立场考虑,沈如归都清楚。
眼前这个大男孩,看着没心没肺,可心底却善良柔软的不行,只要你对他好一分,他恨不得记上十分。
沈如归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有些事他知道,可他此时没办法跟李伟明说。
良久,沈如归终于开口:“伟明,我不会辜负任何一个人的。”
这句话,在眼前这个境地,说了和没说并没什么两样。
看不见的前景,黑暗的大环境,到不了头的下乡李伟明的肩膀倏地塌了下去。
“如归,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好的人,不该被掩埋在这个地方,这里不应该是你待的地方。”李伟明说这话时带着哭腔。
李伟明会下乡,是因为他上面还有个姐姐,眼见着要结婚了,李伟明心疼他姐姐,哪怕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他还是带着行李义无反顾的就来了。
而沈如归,是家里的独子,再加上家里的关系,其实完全可以不用下乡的。
大概是有些阴暗的人,大多看不惯别人的生活太过幸福圆满。
沈如归前脚下乡,后脚父亲沈清泉被打成右|派,游街,农场改造。
原本有着军功的爷爷也被人以保护的名义软禁在大院里,只剩下他妈妈留在外面。
前世,因着这一切都发生的措手不及,沈爷爷因为不知道儿子的具体情况,加上本就年纪大了,在得知儿子死在农场的第二年,与世长辞了。
沈如归的母亲先是因为儿子下乡,紧接着丈夫突然被打成右|派,被从原来居住的楼里赶了出来,想找公公帮忙,可却连面都见不着。本就是教养的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事情一发生,身边连个支柱都没有,没多久,便抑郁了。
她是在沈如归1978年那年考上大学时,眼见着儿子越来越好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也离开了。
前世那许多年,沈如归15岁下乡,前后不过五年的时间,他从一个生活在蜜罐里的大少爷,陡然变成了孤儿。
这之后的许多年,沈如归就只做了一件事,为父亲洗刷冤屈,搜集何家的证据,搬倒何家。
说来有意思的是,就在他刚刚搬倒了何家,去墓地祭拜父母时,出了车祸,再次回到了他下乡的这一年。
虽然父亲仍然没有逃过前世的命运,可因为他提前的通知了爷爷,爸爸改造的农场再不是前世那个被何家恶意操纵的农场了。
如今快三年了,父亲的心态保持的很好,身体也很好,时不时的给他和妈妈写信,爷爷虽然仍如前世那样被“软禁”,可心里没了负担,身体一如既往的硬朗。
还好,最起码比前世要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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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初月给知青们做好饭离开时,沈如归和李伟明的房间没关,窗子也半开,一阵风吹过,书桌上的报纸随着风晃了晃。
江初月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她到底在哪里见过何天了。
报纸,是在报纸上。
前世,她记得那会儿刚刚去到国营饭店的后厨帮忙,好像也是快冬天的时候。
一日,后厨里的大师傅小帮工们都在聊着,镇上一个小姑娘被人强|奸后,光着身子自杀了。
这件事大家议论了好久,直到有一天,不知道是哪个大妈或是大婶,竟然拿了张报纸去后厨,指着上面的男人说,“哎哟,这小伙子长的可真精神,没想到命这么惨的呀,自己未过门的媳妇竟然被人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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