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甚至有些恍惚:哎?我不是刚从北漪园走吗?怎么有种又回来了的感觉。
严承财本来想表现一把,自己把媚娘的箱笼搬进来的,结果搬了一下发现沉的要命,立刻放弃,拿了钱出来让赶车宦官搬运。
他自己则又跑进来跟媚娘和姜沃说话。
“武才人只管住着,我早与这寺中尼姑说了,武才人身体不好得静养,可不能跟着她们去做什么早晚课跪经捡佛豆的。另外,这每日饭菜,武才人也不必管,咱家有寺监的份例。”
媚娘转头看着姜沃,心中思绪万千:“其实,那些茹素和早起念佛的苦,我也可以吃,若是在这感业寺太与众不同……”
姜沃摇头:“姐姐,该吃的苦咱们肯定要吃。”从前那些秉烛夜读,那些琢磨朝政,那些一步步往前走的苦累,以及将来想必不会少的风波险荡——该吃的苦,她们会往下咽。
“但跟着这些本心就不诚的姑子们天天跪着念经,或是被她们刁难克扣——这种吃也无益的苦,要是还让姐姐经受,这十来年,我岂不都是白过了。”
姜沃又走到屋子的一角,打开了一个早就为媚娘准备好的箱子。
里面是满满的册子。
媚娘也走过来,拿起一本,随手打开一看:“这是世家的《望族谱》?”
自魏晋来,选官时门第最要紧。
官员选拔不重本事,倒是更重视祖宗渊源。
为防止有人冒充世家,所有家族都很重视谱牒的健全——不单是他们一姓的族谱,还有所有他们认可范围内的世家总谱。
又因这些世家名门不停的联姻,彼此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很是复杂,甚至还诞生过谱牒研究学。
许多人(甚至不是世家的人),都以能盘明白《望族谱》为荣,甚至可以此谋生。
可见是一件很需要花时间和经历去研究的事。
姜沃笑道:“姐姐慢慢看。”!
从谏如流
姜沃回宫后,次日便奉诏往立政殿去面圣。
皇帝并未坐于侧殿御案后,而是坐在窗下,手里正拿了一卷《帝范》在看。
姜沃上前行礼。
皇帝如往常般含笑道:“姜卿不必多礼。”又点了点自己对面:“坐——她如何了?”
姜沃将感业寺情形说了,皇帝听过后点头,微叹:“这一年,宫外只好交给你和阿朝了。”
一年内,媚娘进宫是无可能了。
甚至一年后……
李治想起昨日事,就觉得一阵无力。
他开口道:“昨日太尉去礼部时你也在吧。你觉得太尉之意如何?”
姜沃道:“臣观太尉意,确是为了后世礼法。”
李治脸色稍缓:“是,朕昨日原是有些不快的,但后来想想,舅舅必不会不顾母后不顾朕,倒是去为王氏和世家增彩,想来只是站在礼仪事上秉公直言。”
因眼前是久已熟悉的人,李治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回到了过去,变回了那个烦恼于被夹在哥哥中为难的晋王。
他叹了口气坦然道:“你瞧,我在看父皇的《帝范》来平复心境。”
“哪怕明知该欣而纳谏,但被人直接说到面上来指责做错了,实在是不好受。”
继续诉苦:“何况朕刚把许敬宗训了一顿,让他改了奏疏,结果,今日还得把他诏过来……”让许敬宗再改回去。
李治想想这个场景,就替自己的尴尬,忍不住把手里的书挡在了脸上。而且,从这事后,只怕将来自己再改奏疏,朝臣就得掂量掂量要不要直接听命了。
半晌后,李治才把面前的书挪开,问道:“对了,你觉得太尉是不是不喜许敬宗?”
姜沃点头:“不喜。”
以长孙无忌的性傲,他能看上许敬宗也就怪了。
李治这才笑了笑:“也就你肯跟朕说实话了,朕昨日将此事问起于志宁和褚遂良,他们都道‘太尉无不喜之朝臣,皆是量才而用’。”
姜沃莞尔:“臣这不也是私下说实话吗?到了朝上,臣也不这么答。”
这句话,却又勾起李治旁的思绪:“也是,朝上也听不见旁的声音了。你既在朝,自知如今这几位宰辅。”
姜沃脑中再次迅速过了一遍如今的三省宰辅——中书令两位,长孙无忌(知三省事)与高季辅;门下省侍中:于志宁、张行成;尚书省左右仆射:李勣与褚遂良。
“当年刘洎事后,太尉就有意推褚遂良和于志宁任宰辅,当时朕说与父皇,并未用褚遂良,而是换了张行成。”
张行成是李治东宫的少詹事,掌东宫机要事务,也算是李治的半个老师。
俱李治看下来,他倒是与旁人并无牵扯,当年就推他替换了褚遂良。
可如今,褚遂良还是做了尚书右仆射——尚书省掌六部。
而李勣虽是尚书左仆射,但他是军伍出身,且从前许多年不在京中,对中枢朝务并不熟谙,出于谨慎常一言不发,基本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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