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筑梦境的巫术对西尔维娅·里奇来说很简单,简单到她几乎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施展成功。她是如此庆幸自己学得如此之快。因为一场空袭降临了这片战场,她那个来不及好好想想是不是爱情的男巫,在炮火中死去。就很可笑,一个拥有施法能力的巫师,被炮弹给炸死了。她笑得眼泪滴满了裙摆。从此,她只能每天夜里进入梦乡的时候,才能再见到那个男巫。哪怕对方看起来不会说话,眼神哀伤,一动不动。西尔维娅·里奇坚信对方一定活着,活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她不断地为这片梦境填充各种细节。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在观察着世间万物,今天将一株小草也呈现在梦境中,明天将一群萤火虫呈现出来。尖顶木头房子、雨水和阳光、花香和火焰。她的梦境一点点鲜活了起来。西尔维娅·里奇很快被派往另外一个阵地,那里有更多需要医治的人员。有一天她蹲在花丛里看着一只蝴蝶的时候,一个军官经过了这里。从此,她在观察各种小动物和大自然的时候,身旁多了一个身影。陪伴着她去往附近的瀑布、开车带往她进入大山之中、教会她怎么爬树,然后一起坐在树梢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她的梦境变得越来越鲜活。她的梦境一点点地在动摇着,越鲜活,越模糊。一直到有一天,军官带着一身重伤回到了病房,好不容易从死神手里逃脱,终于再也没法只是安静地陪伴。“人生是如此的短暂,我不知道未来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请允许我的自私,我希望向你表达我的心意,否则我会遗憾终身。”当那个军官拿着野花藤蔓编织的戒指求爱的时候,西尔维娅·里奇的梦境彻底崩塌了。那个活在她梦境里的身影,从此消失不见。她慌了,她厌恶自己的背叛,她拒绝了这个军官。然后,这又是第二场人生的遗憾。军官死在了战场里,只剩下枯萎发黄的野花藤蔓编织的戒指,以及勉强能找到的一截完好的手指头。她将戒指和手指头,还有自己的爱,都藏在了那个硝烟弥漫的山谷里,再度被迫转移。这场战争打得很奇怪。她听过有些士兵抱怨自己国家的左右横跳,前天还是敌人的人,今天变成了同事,前天还是敌国被他们轰炸的领土,今天成了他们的领土。而西尔维娅·里奇的家乡,则是被另外一个国家给占领了。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恶。西尔维娅·里奇跟随的那支队伍,如今要攻打的地方,赫然就是她的家乡。罗伦萨市的一个港口。她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时光的,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浑浑噩噩,等到她的脑袋变得清醒的时候,那个港口早已在战火中变成了一片焦黑的残骸。勇敢的军人们收复了这里,唯一的代价就是她的家、她的家乡、记忆中的那个港口,彻底化为灰烬。从那天开始,西尔维娅·里奇就开不断构筑更大的梦境。她要把梦境变成家乡,好安放家乡里的每一个记忆中的面孔,包括她生病的母亲、英俊的弟弟,和那个没有牙齿却笑得很和蔼抱着小狗的邻居老太太。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她为军官构筑的梦境,再度崩塌。她的人生变得晦暗起来。她开始做各种噩梦,男巫、军官,都来责问自己,为什么放弃了他们。为什么……杀了他们!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被梦魇折磨得要发狂,她的性格开始变得古怪起来,脸上再也没有了闲适恬淡的笑容。她的梦境再度动摇,就好像大地震一样,终于在一次彻底崩溃中,家乡的梦境也跟着破碎了。从那以后,噩梦变得越来越可怕。妈妈、弟弟、邻居婆婆、她怀里的小狗、每一个熟悉而遥远的面孔……每个人都在责问着自己,既然让他们在那片梦境世界中活了下来,为什么不好好守护,让它彻底崩塌,又一遍地杀死了他们。西尔维娅·里奇很难过。
她最终逃离了这里,远离了普通人的世界,来到一个偏僻的山村生活。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而战争带来的伤口,却永远也没有办法愈合,狠狠地折磨着每一个受过伤的人。从战场归来的军人们回到了家乡,发现了西尔维娅·里奇这个陌生的面孔。她很快被当做间谍抓了起来。她没有办法辩解,倘若她承认自己逃离了军队,将会被当做逃兵送上军事法庭。而如果只是逃难,她也没有办法证明她就是那个小海港村子里的人,因为她的亲人全部都被杀死了。当时的时局极度紧张,人们几乎没有办法花费精力来好好鉴别,她被直接扔到监狱里。作为一个女巫,她拥有的能力却无法帮助她一丝一毫,她在女子监狱里过得很辛苦。因为美貌的外表,和成为女巫后越来越白皙的皮肤,让她格外受到其他女囚犯的排挤,她每天都是遍体鳞伤。漂亮的脸蛋上从来没有一天是完好的,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那是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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