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露神色担忧地问:“松茗,你没事吧?”李松茗摇头,说:“我没事。”李松茗将衣服接了过来,先去卫生间将身上的脏衣服换掉。换完衣服出来之后,他才小声地跟岑一飞和岑露解释了一下昨晚的事情。“这也太飞来横祸了吧,这些醉驾的家伙可真该死。”岑一飞感慨道。他看了看病床上还闭着眼睛的卢诗臣,凑近跟李松茗小声说了一句不太合时宜的夸奖,“不过这卢医生还确实是……名不虚传,这脸也长得太好了。”岑一飞正看着卢诗臣的时候,卢诗臣那双闭合着的双眼突然睁开,对上了岑一飞的目光,有些幽深的目光让岑一飞吓了一大跳,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卢、卢……醒了。”李松茗听着岑一飞结结巴巴的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刚刚苏醒的卢诗臣猛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但他的身体依旧还有些虚弱,又起来得太急了,刚一站起来身体就有些晃悠,李松茗急忙扶住他。“小思……”卢诗臣的神情有些焦虑。李松茗知道卢诗臣记挂凌思,安抚地说道:“凌思现在正在icu里,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陈医生说了,今天如果情况稳定,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李松茗已经去看过凌思,万幸情况暂时还算稳定,他将卢诗臣按在病床边缘,“你昨天抽了太多血,身体太虚弱了,先吃点东西吧。”岑露闻言,立即将放在旁边柜子上的一瓶牛奶和一个苹果递过来,那是方才洗过的、准备给李松茗吃的——岑一飞总觉得只带两套衣服来似乎不太够,又买了些水果和牛奶,反正去医院带这些总归不会出错的。“卢医生,你好。”岑露与卢诗臣有过一面之缘,这样一张脸是很难忘却的,所以很轻易就认了出来。卢诗臣看了岑露一眼,不知道是没有认出来还是没有心思认,他没有接岑露递来的苹果和牛奶,拨开了李松茗的手,说道:“我想先去看看小思再说。”他的姿态是执拗的。李松茗只能妥协,他跟岑一飞和岑露道了个歉,说先去看一眼凌思,然后无奈地拿了一件岑一飞带过来的外套,给卢诗臣披上,扶着他往icu走去。出于担心,岑一飞和岑露,也跟在了后面,不过icu他们没有进去,只有李松茗和卢诗臣进去了。凌思已经醒了。不过麻醉的药劲儿才过去没有多久,凌思的大脑此刻还不是非常清醒的,她的瞳孔有些没有焦点,在卢诗臣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的眼神才稍微聚拢了一些,张了张嘴,无声地发出两个音节,呼出的气息将氧气面罩氤氲出模糊的水汽。卢诗臣和李松茗都知道那两个音节是什么,那是凌思昨天在车祸现场短暂地清醒的时候也曾经叫出来的一个称呼。爸爸。卢诗臣想要握着凌思的手,但是她的手指上夹着血氧饱和度探头传感器,卢诗臣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说道:“我在这里,已经没事了。”
凌思的嘴角艰难地弯了弯,然后又闭上了眼睛。icu里不能逗留太久,护士很快就将卢诗臣和李松茗请了出来,一行人又回去了卢诗臣输水的病房。李松茗拜托岑一飞带了两套衣服过来,其中一套自然是给卢诗臣准备的,回了病房之后,他跟卢诗臣说了,卢诗臣对岑一飞道了谢,然后也去换衣服了。看李松茗没有什么事,岑一飞和岑露便也准备离开了,说到底卢诗臣于他们两个而言是陌生人,在这里逗留太久似乎也不怎么合适。李松茗便送他们出了病房门口,原本想要将他们送到楼下,但岑一飞知道李松茗和卢诗臣的关系,便让李松茗不要假客气,先去照顾该照顾的人就行了。岑一飞走在前面,先去按电梯了,岑露走得慢一些,走着走着停住了脚步。她看着李松茗犹豫了一下,最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对李松茗说道:“松茗,这是一场意外事故,没有人会希望它发生,你也不用……”不用太自责了。在李松茗方才对他们讲述来龙去脉的时候,她看出来对于凌思的车祸,李松茗有一种自责感。李松茗点点头,又摇摇头。送走岑露和岑一飞之后,李松茗转过身来,卢诗臣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完了衣服,正站在门口看着李松茗,李松茗走上前去,问道:“卢老师,你还好吗?”“已经好很多了,”卢诗臣说道,他的脸色确实也已经比昨夜红润了许多,“谢谢你,松茗。”李松茗听着他的谢谢,内心却生出一种古怪的酸涩和不安。对于隐瞒凌思在派出所的事情,卢诗臣并没有责怪李松茗。但是李松茗却比被卢诗臣责怪自己还要觉得难受,心脏总是如同被悬吊在半空中,没有办法觉得安稳。李松茗隐约地感觉到他和卢诗臣之间,仿佛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暗流在涌动着。这是一股蕴含着某种强大的力量,或许足以摧毁许多事物的暗流。 后遗症凌思的术后情况还算不错,很快就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因为手术是在平安医院做的,所以后续治疗的暂时也还留在了平安医院。卢诗臣请了长假,因为要照顾凌思,而且还要跟派出所方面沟通后续的事情——肇事司机的伤势没有凌思严重,但是他违法驾驶还造成了凌思重伤,有的是麻烦在等着他。家属已经试图找过卢诗臣很多次,说赔偿的事情都好谈,希望能够取得卢诗臣的“谅解”,以减轻肇事司机方面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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