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温知南离开,方囿到底是保持了沉默。虽然有暗示也有透露,但他最终还是配合对霍景泽隐瞒下来的事情保持缄默。倒不是因为霍景泽那两句可有可无的威胁,而是在温知南回来之前,霍景泽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无所谓显赫的家室和不菲的身价,诚恳还有些退让地和他说:“我喜欢温知南,不会伤害他的,方哥,你放心。”方囿当时沉默了,注定现在也是沉默。只是他就不懂,如果真的喜欢,那他们婚内这两年怎么会过成这副模样呢?半个小时左右,温知南终于打开了家门。阿晾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来了,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随着温知南换鞋进门的一举一动。阿晾大概不知道,他平时稳重很的,但紧张起来依然会露出端倪,温知南走过去张开手臂抱住他,习惯性地将头埋进胸膛里。“累了?”出乎意料的是,阿晾没问他和方囿聊了些什么。像一座安静的小山,厚实沉静,但却不知道地下是否埋着岩浆,随时会火山爆发。但至少安静地时候会让人的心安稳。温知南舒舒服服地埋了个解释,发出声喟叹,连着说话都带上了鼻音:“虽然方囿没说,但我也看得出来。”“嗯?”“你和方囿好像认识,但不熟,互相印象也不好,至少今天你俩互相针对的次数并不会少,为什么?”其实温知南什么都看见了。他没有当时挑明罢了。他自问自答,“是因为方囿是在村里认识的我吗,是因为在你走后我和他玩得最好,这种听起来很稚嫩但朴实的理由吗?”温知南隔着胸腔听着阿晾心脏如泵一样,快速收缩,将血液传递到四肢百骸,整个躯体变得急切又发烫。他想起那晚阿晾看着他的眼神。温知南诉说着陈述句:“那个没有再回你信的乡下的好朋友是我吧。”“我们很早很早就认识了。”————————还没掉马,大概在温知南恢复记忆左右,不过也不远惹 告白霍景泽下颌绷紧,似乎是用尽全力想说很多话出来,但最终是单调又干巴地蹦出了一个“是”字。“所以我确实在你上次讲的故事里,你被接走了,我们俩就断联了?”
“对。”温知南抿起唇,眼里似乎带着淡淡的遗憾。但温知南的反应仍然在霍景泽的意料之外,眼中只有可惜和遗憾,还带着点对他的歉疚,他有些意外问道:“你记起我来了吗?”“没有。”温知南歪着头叹了口气,“所以我并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回你的信,不好意思啊。”信是拜托外婆送的,也并不是直接送到温知南手中,而是他们曾经约定的一个“信箱”,所以在温知南没有联系他的这段期间,霍景泽都安慰自己也许是出了什么差错刚好没看到。是等到多年后他和温知南再度重逢,看见温知南对他淡然无波的眼神,霍景泽才算是真正放下最后那点惦念。对比起来,没有回复的书信其实并不让人难过和遗憾。“没有关系的,”霍景泽摇摇头:“现在我们不还是遇见了吗?”“可是我之前是不是误会你了,”温知南抬头仰望着他,歪着头有些苦恼,“我问过方囿了,我们重逢两年了,可我却误以为我们是那样的关系。”哪样的。情人关系吗?如果真是也未尝不错,然而事实他们都关系比情人稳定,却比情人淡薄。霍景泽轻轻吐出一口气,真相一戳就破,温知南除去记忆已经徘徊在认出他真面目的门前了,可他却还想维持着这岌岌可危的泡沫。“也不完全是这样的。”他做出了最后一步诱导:“当时情况比较复杂,我刚和你重逢,你就被迫和霍景泽订立协议了,而且那时候我没有向你告白,你其实并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以前和你在一起是玩闹,我觉得你很有活力,生机勃勃的永远都是笑着的,离开的时候很可惜和一位珍惜的朋友分开了。”“但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失眠脑海里全是你,梦里也是你,梦里你长大了,还是那么俊俏,把整个梦都照得很明艳。”温知南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下意识地缓缓勾起。少年人不懂喜欢,青春期每每回想,记忆非但没有模糊,反而愈发鲜明,每一次悸动都在延续着这段似有若无的关系。“再遇见的时候,我才发现梦没有错,我也真的很喜欢你,想这辈子都和你在一起。我幻想过我们就呆在一间房子里安逸的生活,幻想过一起日出而作共同奋斗,却也很怕你会和别人恋爱,就一直缠着你没有放开。”霍景泽所说没有一句是假的。他知道温知南是被迫无奈答应了与他联姻,是温知南从小就秉持的“能屈能伸,韬光养晦”的座右铭,每一次对他保持礼貌的笑意,说的每句“我愿意的,先生。”全都是妥协。霍景泽有时候也会想,对方温柔乖顺地应着他的话,背地里是不是在咬牙切齿地说:“等着吧,老子早晚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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