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随即合上。“排练——”这两个音他是吼出来的。没见过如此强悍的冀楝,四月呆呆地瞅着他。一直以来,他都是十分温厚的,没有脾气,也没有太多的要求,用他的宽厚包容着天下,也包容着她。她希望自己是他心目中特别的那一个,但特别的样子不该是他圆目怒瞪的表情吧?“排练排练”她嘟囔着收回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看完最后一行,修改完最后一个语气词又不放心地瞟了一眼,终于按下发送键,这才拿正眼对上他“可以排练了。”冀楝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样拿她没办法,一直都是。拿着四月的纪念的演出本,他说出自己对它的认识并按照这份感受将男生的那部分先过了一遍。四月手撑着头歪在椅子上听着他的诵读,诚恳地说,他的语音条件非常好,无论是声音美感,音调处理,还是语气控制都恰到好处,一听就知道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好苗子。如果现在让他们俩在朗诵领域竞争,她已经没有必胜的把握了。他变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转变。或者,是她从未用心去看他?“四月四月!四月——”冀楝的火气越烧越旺,刚才她忙着电视台的事没能排练,现在由他正式开始,她居然歪在那儿发呆?“难道你同意参加这次比赛只是为了去看那台晚会的总策划吗?你真的丝毫不在意比赛的结果,哪怕成为最后一名也心甘情愿吗?”他在胡扯什么呢?她同意去参加比赛完全是因为他需要验证这一年来自己的语言训练到底取得了多大的成绩。要看晚会的总策划,台里多的是国际级晚会的录像带,她何必花那么大心思,还得忙得跟死狗似的,只为了抓紧时间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好腾出空跟他排练,和他共同出席比赛。哦!她忘了,这些理由他都不知道,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算了,还是不提了。“咱们来对一遍吧!”她向来认为二人或多人合诵、对诵的篇目只有共同排演才能将感情溶人其中。在作品处理这一块上,她是权威,冀楝没有丝毫的异议。谁知一遍对下来,他却不满意起来。“四月,你根本没有抓住这部作品的精髓。你要明白这是八十年代中期的诗歌,男女主角在表达感情的时候都是含蓄、凝练的。还有这一段,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要把它处理得”“朦胧、挣扎——可我却觉得不妨奔放一点儿,可能感觉会更好。”四月对他的提议根本不屑一顾“真不明白,既然彼此喜欢为什么不互相表白呢?乱七八糟说了一大通,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尤其是这段!你听听,你听听这第三段——”男:四月的那个夜晚,没有星星和月亮女: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那个晚上很平常。男:我用沼泽的经历,交换了你过去的故事。女:谁都无法遗忘,沼泽那么泥泞,故事那么忧伤。男:这时候,你在我的视网膜里潮湿起来。女:我翻着膝盖上的一本诗集,一本惠特曼的诗集。男:我看见,你是一只纯白的飞鸟。女:我在想,你在想什么“你听听!你仔细听听!”四月用指关节的弯曲处将纸张敲得砰砰直响“什么‘我在想,你在想什么’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怎么不亲自来问,这遮遮掩掩,欲言又止,欲往还羞的模样,不别扭吗?”冀楝耐心地分析给她听:“都说了这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作品,那个时候的大学生不可能像日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男主角拉着女主角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为什么不能?”她不知道被触到了哪根神经,居然跟他较起真来“通览整部作品,男生的确爱着女生,爱——你就说啊!你不说出口,谁又会知道?永远保留在那种比朋友进一步,比恋人退一步的距离。说穿了不过是因为害怕拒绝,所以极力想保护自己,男人活到那分上可以去跳楼了。”“你懂什么?”他一跃而起,凭着身高优势俯视四月“你怎么会懂男生心中的想法?他不怕被伤害,不怕遭受拒绝。他是害怕连最后一点点可以靠近女生,可以在她身旁守着她的借口都被剥夺。”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是在说四丹的纪念还是在说“四月和冀楝”?四月的心中一片浑浊,有个声音一在提醒她:只要再给他一点点刺激,或许你们之间这三年来尴尬的处境就会破茧而出,只要一点点的刺激“我说这篇四月的纪念根本是狗屁不通,这世上绝对不会有那么窝囊的男生,如此顽固的感情——不要也罢!”拳头在身侧捏紧,冀楝觉得自己三年来小心翼翼守护的感情正被彻底地摧毁。他爱了那么久,究竟在爱些什么啊?他的爱只能用“狗屁不通”来形容吗?一拳挥出去,他要摧毁那四个侮辱他的字。“四月,你根本不懂爱情。你只会活在梦想与成功中,冷硬的你根本没有感情,这辈子你都不配体验‘无聊的爱情游戏’!”他甩门而去,独留下四月维持着不变的姿势窝在椅中。她错了吗?她以为小小的刺激可以激发情侣间互诉衷肠,为何换来的却是一句“你不配”?为什么?为什么女生不可以对事业有梦想?为什么女生不能活在成功的喜悦中?为什么女生不能好强一些,想打出自己的一片天空?难道做女生只能整日期盼着白马王子的降临,渴望着爱情的滋润?难道做女生只能做出柔弱温顺,惹人怜惜的姿态?难道做女生只能放弃所有的梦想,因为她在未惟一的梦想就是爱情、婚姻、丈夫和孩子的集合体?难道做女生只能是这样的吗?所以所以她四月不配做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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