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看到冯蕴拢了拢帽子这才龇牙笑着,拱手招呼。“小人见过王妃。”冯蕴视线后移,看着那辆装货的牛车。“向公公怎么来了?”向忠用袖子抹了抹脑门上,和善地笑道:“世子吩咐小人办来的年货,刚拉过来。”他说得理所当然,冯蕴有好片刻没有吱声。阿楼却是恍然大悟一般,瞪着眼睛道:“河边那个庄子,是世子买下来的?”向忠行礼,“正是。”那个庄子的原主人,早在战前就举家南迁,搬走了。后来有人买下,开始找匠人修葺,扩房建宅,村里人好奇去打听过,只知道主人家是从云川来的……可没有人想到居然是云川世子。冯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含笑不语。向忠大概也替自家主子感到尴尬,见牙不见眼地笑了笑,替他找个台阶下,“今年的雪下得特别大,路都封堵了,世子回不去云川,只能留下来过来了。花溪村热闹,嘿,热闹。”又低头拱手作揖。“小人先行一步,王妃,告辞。”向忠跃上牛车,灰溜溜地走了。小满看着车pi股,噘起嘴哼一声。“世子干嘛阴魂不散,非得跟着女郎?”冯蕴看一眼那个与长门只隔一条小溪和树林的庄子,很难不想到淳于焰当初说的那些话……因为此人常不正经,冯蕴从来没有把他那些调侃之言往心里去。可是,从春酲馆到花溪村,淳于焰的用心,就差写在脸上,昭告世人了。她皱眉,“走吧。”坐车进安渡城门的时候,又遇上好几拨举家搬迁的人,衬在年节的热闹上,不那么显眼,可冯蕴心里却好似沉了一块大石头,不那么轻松。玉堂春尚在营业,冯蕴去集市上逛了一圈,买了些年货,带着人过来吃饭。店里食客不多,文慧在跟两个伙计说话。炉子里烧着炭,很暖,衬得屋外温度更低。文慧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屋里坐。这么冷的天,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冯蕴笑道:“你准备哪天歇业?”文慧道:“今日店里已经没什么生意了,等吃过晌午我便打点好准备关张了,年初五再开。”冯蕴点点头。吃饭的时候,屋外的雪花渐渐密集起来,鹅毛似的飘在半空,没有因为新年就停下半分。孩子们倒是欢腾,到处掬雪打仗,玩得不亦乐乎。但眼睁睁看着雪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低,冯蕴心下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她问文慧玉堂春仓里的粮食,又小声吩咐阿楼。“账上的钱,空余的全部换成粮食布帛,一刻也别耽误。多多益善。”饿过肚子的人,对粮食有执念。长门里造了一个巨大的地窖石仓,一直挖到地下二层,就是专门用来储存的。这些日子,阿楼本就没有松懈过存粮的事,再听冯蕴吩咐,心下再是一紧。“是又要打仗了吗?”只是打仗还好,冯蕴怕的是雪上加霜,战争下再叠加天灾啊。看着屋里过年的喜庆,她没有多说。“有备无患。”午食很丰盛,吃完饭,文慧就开始给店里的伙计结算工钱,让他们回家过年。从冯蕴接手玉堂春以后,她没有买过奴仆,这些来做工的人,全是自由身,没有约束和身契,只是赚一份工钱养家,因为玉堂春伙食开得好,工钱也高,他们害怕开年被别人取代,纷纷表示可以留下守店。文慧笑着拒绝了。“都回去过年,正月初五开张,记得来应卯。”众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文慧要留下来盘点,冯蕴没有等她,先上车往花溪村走。刚到村口,就听到一阵乌泱乌泱的哭声,带着对老天爷的咒骂,有人哭得肝肠寸断,谁听了心里都难受。冯蕴朝阿楼使个眼色,“去看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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