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为杨三娘子来的。刚坐下时,两个人默契地选择了对刺史府那天的事,避而不谈,只浅浅饮茶,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话。盏茶的工夫过去,侯夫人话锋一转,朝冯蕴行了个大礼。“这次侯爷得以活命,全仰仗姚大夫医术高明……”冯蕴听不出虚实,微微一笑。“夫人客气。姚大夫住在花溪,却不是我庄子里的人。这个礼,我受之有愧啊。”“受得起,事关侯府血脉,再大的礼,王妃也受得起的……”侯夫人看着她,突然红了眼圈。“王妃是明白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今日前来,除了看望大王,我也是想求王妃,高抬贵手……”冯蕴静默不语,双眼似笑非笑地盯住她。侯夫人心下突生惧意,声音都软了些。“王妃不要误会,我没有敌意,只是想保住杨三娘子……”冯蕴哦一声,眉头挑高,故意流露出一脸惊讶。“侯夫人菩萨心肠,令人敬佩,但对付蝇营狗苟之辈,又何须如此?”侯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几乎要掉下泪来。“封儿一死,我都这把岁数了,也没有办法再为侯府添丁。杨三娘再不济,肚子里怀着的也是曲家的骨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带着孩子去死……”冯蕴大为意外。这么多天,连杨令香都没有承认肚子里的孩子是曲恭的,侯夫人自己倒是上赶着要把孩子认下?事出蹊跷,冯蕴借着低头饮茶的机会,思考片刻,这才抬头笑问:“此事,也是宣平侯的意思?”侯夫人摇摇头,“侯爷侥幸得活一命,身子骨很是虚弱。姚大夫说,恐怕这辈子都难以痊愈,要与汤药为伍了……”曲恭的病,姚儒回来和冯蕴说过。其实他身子没有大碍,出问题的是脑子。冯蕴怀疑是那天为制造“奸情”,指使侍卫在他脑子上敲的那一棍子造成的。她当然没有跟姚大夫说实话。只是在探讨病情时,告诉他说,这样的病,要避免再次刺激……“为免他再受刺激,我尚未与他商量。”侯夫人噙着眼泪,继续说:“经这一次,我也想明白了,没有杨三娘子,也会有别的什么娘子,横竖都一样,还不如捡个现成的。至少,杨三娘子母家没人,也争不了别的去……”她只要侯夫人的名分,别的都不想再干涉了。冯蕴看着她眼里的泪光,相信她是因为宣平侯大病一场,心灰意冷,真的想通了。可是……冯蕴放下茶盏,淡淡反问:“那侯夫人可有想过,万一孩子真不是宣平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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