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维没想到会得到这么详细的回答,他不由得转头看向沐浴在霞光中,整个人都柔和下来的姑娘,早知道计安信任她,可他没想到信任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邹大人不用担心。”
时不虞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是不是此时的光线太好,此时的她比任何一次都更温和。
“邹家是计安的外家,得过的好他也从不曾忘。所以对三位表兄,他是极仔细的了解过,然后将他们放去适合他们的位置,若他们担得起这个重任,那将来一定差不了。计安也和我说过,他们闲时会去找他,想着法的让他轻松轻松,忙时也会竭力替他分担。这样的相处,他并不讨厌。”
邹维郑重道了声谢,有这句话,他悬着的心安稳不少。
他敢送到计安身边去听用的人,自然经过了他的精挑细选,可具体能做到什么地步,他却也不知道,现在总算是放心些了。
“既然都说到这了,我便再做个让人讨嫌的人多说几句。”
“邹家知好歹,你尽管说。”
时不虞笑了笑,重又看向天边的晚霞:“邹家的好,他计安记多记少都无妨,可邹家不能记着。就算记着,也要记少一点,记得多了,对邹家不好。”
邹家心下一凛,朝她轻轻拱手:“承情。”
“让家人多读史吧,不吃亏。”时不虞福了一福:“时辰不早,不送。”
邹维没有多作逗留,背着手离开。
刚步出红梅居,就听得身后轻快的声音道:“丹娘,你看那晚霞像不像狸奴?”
“有那么两分像。”
“哪里只有两分,八分!”
“最多三分。”
“就有八分!”
“三分。”
“……”
邹维听着笑了,这模样倒是像这个年纪的姑娘家了。
你方唱罢
笑闹了一阵,时不虞摸了摸额头,还有点疼:“丹娘,和上次一样再处理一下伤口。”
丹娘跟着她回屋,嘴里却问:“这时候了还出去?”
“郑尚书把话都带过来了,当然得快点去做,不然怎么表现出对皇帝的敬畏。”
“要不是认识你十来年,我都要信了你这话。”
“勉强信信也行的。”
“骗不过自己。”
丹娘寸步不让,动作上却半点不含糊,根据她额头上的青紫痕迹涂涂抹抹,很快就弄好了。
时不虞又招呼青衫过来给她画了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妆,再换上一身素白衣裳,转过身来朝着丹娘装模作样的作捧心状。
丹娘走到窗口把手伸出去:“幸好今日风不大,不然真担心一阵风要把你吹跑了。”
“我的身体已经如此娇弱,却还有人以皇权逼迫我……”时不虞掩面哽咽:“可我又能怎么样呢?皇恩浩荡,我只能,只能依皇命行事。”
丹娘握剑在手,暗劲一吞一吐,长剑‘锵’一声出鞘。
“我们走吧。”时不虞立刻精神倍棒的站起身来,目不斜视的大步往外走去。
丹娘手上再一抖,长剑归鞘,看着小十二的背影脸上露出舒展的笑意。
这样时不时作怪的小十二现在不常见,在以前却是常态。
现在的小十二,如果让她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板正。
纵观她来京城后做的事,无论算计的是谁,无论布下怎样的局,回头去看其实都在情、理、法规则之内。
将来若事成,她这两年所行之事,每一桩每一件都可以放到明面上来任人品鉴,挑理。
她就好像是在打个样,快快的走在前边,为后来人做表率。
而以前的小十二,和板正这个词绝对扯不上关系,用范参的话来说,没来京城之前的小十二就像一团和好了的软泥,自己就能扭成各种形状,行为准则的标准就一点:可以让任何人过不去,但绝不和自己过不去。
他们原以为小十二可以这么快活一辈子,毕竟老先生和她那些阿兄们是真的宠爱她。哪怕是小十二及笄后,姑娘家必要面临的议亲,都没有给过她任何压力。
她当时担心是没有女性长辈,所以才没人为她做主,后来问小十二才知道老先生他们的态度,说这事随缘,不强求。
现在回头想想,是不是老先生他们知道小十二会有这么辛苦的几年,所以才在前些年那么宠着惯着,并带她行走天下,竭力以言行教导,让她拥有常人难有的广阔心胸和本事。
一个以前满天下走的人,如今却少有出门,天天困于书房,这等于是在违逆本性,她不知道小十二是怎么耐得住的,但她知道,一定不轻松。
“丹娘,走啦!”
“来了。”
丹娘抹了下不知何时湿润的眼角快步跟了上去,一出门,看到在三角梅下眉眼弯弯等着她的人,她回了个笑,快步走近。
小十二的人生,原本比盛放的三角梅还灿烂,可如今,压在她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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