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我知道了。这么着,十七娘,你先透个风声给他们俩,说要调他走,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是聚是散,不用摆到明面是最好。没个回音,你就拟文,给他调回去!”
刘遨欠一欠身:“是。”心里又想起了刘昆的信,写的白翎是个混蛋,她不禁莞尔。以主政这般胸怀,女子这般作派,何须担心白翎?只看祝青君愿意不愿意。唉,如果当日十二娘……
她振了振衣袖,出去了。
祝缨道:“这下好了?”
祝重华道:“多谢您成全。我也没别的法子了,这小子打了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他要再有出格的事儿,我只好当没生过他了。”
祝缨笑笑,祝重华也笑了:“真的,我生的孩子不止他一个,死了的孩子也不止他一个。习惯了。”
祝缨点点头:“小妹家里却只有她一个,打小的脾气就是这样啦,没有谁好谁不好,配的时候不太协调。”
“他要能跟人家学点儿本事,叫我知道。他就该着配一个没那么聪明、没那么漂亮的老婆,安心挣钱养家。他偏要好的,好的谁能被他拿捏住?我就说他傻!”祝重华又抱怨儿子,显是怨念颇深。
祝缨不说他儿子,却说:“你也有女儿,别家女儿留你儿子,你就把女儿留住。都一样的嘛。”
祝重华笑了一下:“她倒贴心,就是不太伶俐,几个孩子,一个像我的也没有。我看外孙还行。”
“什么内外,养在家里就是自家人。”
“是。”祝重华眼珠子转了转,看到祝青雪拿急报来,犹豫了一下告辞出去。隐约只听到一句“对岸”,就不再多关注了。
祝缨拆了陈放的信,问道:“信使呢?”
“在外面。”
“让他捎信回去。”
“是。”
祝缨给陈放的回信很简单:让你爹休致吧,别累死了。你呢,要是不行就回去,但是中枢不太稳,你们家兄弟子侄不要都放在京城。派几个,伺候你爹回老家,又或者在京外哪处安全的地方休养。对了,人贩子给捆了送过来,活的不好抓,脑袋到了也可以。
接着,她给陈萌又写了一封信:当年令尊休致的正是时候,即使休致,有国家大事也会询问他的意见。你不如抓大放小,琐碎的事你已经管不动了,留着点儿力气,把心思留在几件大事上,譬如立储。你也不算辜负天下。
将信送出,祝缨伸出食指敲着桌子,推测着京中的情势。对祝青雪道:“叫晴天过来。”
“是。”
祝青雪才走,朱妍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姥姥!老师!老师在学校跌跤昏倒了!”
祝缨刷地一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被带得翻倒在地!
凋零
祝缨这椅子用料扎实,沉重异常,倒地发出一声巨响。侍卫在侧的两个倒霉孩子刷地一声将佩刀抽出来一半,刀锋雪亮!
她们才上任没有三天,正在一惊一乍的时候。
祝缨先冷静了下来,她双手撑住桌面,问朱妍:“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你与她一同回来的?她现在后面?请郎中了吗?”
朱妍道:“回、回府遇到青叶姐姐,在伏侍老师。”
祝缨轻吸一口气:“走,看看去。”
出门没走几步,就见一堆人往签押房跑,刚才那一声有点大,离得近的听到了就往这边来,离得远的看近的动了,也跟着跑。
祝缨问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干活去。”
“是。”
苏喆看到了朱妍,心道:她不是应该在学校么?怎么回来了?姥去后院干嘛?有事?
她也摆着袖子:“散了散了,一惊一乍的。”挨个儿盯着人往各处赶。
众人见祝缨没事,心中虽然存疑,却也不再担心。唯刘遨是去办事的,办完了回来汇报时,祝缨往后面去了,刘遨再看苏喆,也觉得她的举动很可疑。苏喆是比较爱抓权管事不假,动作、表现是有一点点夸张了,也许苏喆自己都没意识到。
刘遨捏着公文,对刘衍使了个眼色,姑姪俩避开人往后宅去。她们就住在幕府里,到后宅并不显眼,很快寻到了花姐的住处——看后宅帮佣的目光往哪里瞅就行了。
两人悄悄走近了,站在卧房门口。卧房里已经插不进脚了,祝缨、祝青叶、祝青雪都在,祝青叶与祝青雪轮流把脉,祝缨站在床前监工。朱妍站在一边干着急。杜大姐伸手摸摸茶壶,再往床边伸一伸手、缩回来,也不知道她要干嘛。祝彤、林戈站在门内,与她们离得很近。
过了一阵,花姐还未转醒,祝青叶与祝青雪有了个结论,面带难色地说:“不大好。”
祝缨道:“再找郎中。”
杜大姐道:“对!”
刘遨出声道:“节帅,整个安南最好的妇科郎中就在床上躺着了。亲传的弟子也在这屋子里了。”
花姐的学生分两部分,一是学医的,二才是管学校的。
祝缨转头看过去,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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